晚宴的事情被席凉按下了,没人敢出门乱说。医生闻言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他甚至不知道地下室里关着的是谁,只觉得对方容色苍白,容貌惊艳,衣着华贵,气质不凡。
只可惜气息微弱,一双紧闭的眼睛,羽睫微微颤抖,眉心是化不开的愁虑,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本以为这人是指挥官的小情人,但现在听指挥官的语气,倒也不像是这种关系。
席凉瞳色冷沉。
“怎么救人?”
医生斟酌片刻,“他体内有催情剂,那药虚耗了他的元气,若要解,当然是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最管用。”
“其他的伤,细心照料,养养会好的。”
“斯普洛夫不是在那里吗?”席凉转身背对医生,看向了窗外,“怎么不就地取材?”
医生认真道:“我进去没看到有Alpha,只有一个叫安溪的beta。”
席凉眉峰一凛,目光看向鸿渊。
“斯普洛夫呢?”
鸿渊加快语速:“他强烈要求换一间囚牢,进行隔离,所以关在了隔壁。另外,斯普洛夫腺体受损,无法对omega进行标记。”
“还有,小公主是3S高阶omega,这里除了您的信息素能配得上他,没有别人能做到。”
普通S级Alpha的信息素,无法起到缓和作用。
席凉唇边笑意凛凛,神色越发冷漠、暴戾,声音却轻缓,“怎么,赖上我了是吗?”
“死就死了,老父亲真能为他东征么?”
鸿渊:“长官,帝国的皇帝陛下肯定是不能,但据说军队掌握在二殿下的秘书长手里,二殿下要是死在联盟,我们有口难辩。”
这人竟是玫瑰帝国二殿下,医生颇感震惊。
听鸿渊的意思,这人要死在联盟,那两国岂不是又得开战。
医生焦虑不安,小声提示道:“并一定不需要标记,只要存在信息素的大量交互就可以,比如亲吻——”
医生被席凉凶神恶煞般的目光罩住,嗓子眼堵了棉花一样,瞬间说不出来一个字。
“血液也可以。”鸿渊补充了医生的建议。
当然临时标记绝对是最有效的方式。
但席凉不可能给别人临时标记。
“玫瑰帝国的掌权者,真是他么?”席凉问。
他怎么莫名觉得这个二殿下更像是被他老爹扔出来,挑起战乱的幌子呢?
鸿渊窃取了姜鸢部分数据,根据残缺不全的数据显示,二殿下三天前破冰而出,醒了就杀到老父亲面前,把悲愤交加的老父亲踹在王座上吐血。
帝国皇室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一个omega皇子,加上这个omega精神力霸道,玫瑰帝国又是信奉精神力为王的国度,所以三天他就掌控了整个帝国。
席凉扫过鸿渊提供的数据,确认信息无误,便也没再追问。
席凉摸了摸左手手腕处的个人终端,而后侧身对医生说:
“把人带过来。”
纵然猜不透这步棋,但送上门的猎物,不吃白不吃。
距离晚宴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十点后,罗浮宫外的灯光已经熄灭,夜色越发浓稠。
姜若川是自己走过来的。
席凉有些意外,心里有了一些怀疑。
医生把人送进门后,帮忙把门轻轻带上,动作纵然很轻,关门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依然清晰。
席凉背靠窗台,歪着身子,双手交叠在身前,盯着进门的白色身影,眸光满是审视。
唇边微扬的弧度,夹着夜色的阴郁和森冷。
那双浅冰瞳色失去清澈,变得很深很深。
这双眼变得陌生,不再是席凉曾经看他的眼神。
姜若川一时间猜不透席凉的想法,只觉得那抹身影充满了危险。
屋内灯光明亮,席凉抽出一根烟,熟练地打开打火机,点燃。
姜若川走过去,“你吸烟了?”
袅袅烟雾升起,嘀地一声后,空气净化器开始工作。
席凉吐了一口烟,垂下的长睫掩盖情绪。
他声音有点哑,命令道:“走过去,躺下。”
然后,他开始摘自己的白色军用手套,还是以前的习惯,脱下一只后,另一只用牙咬紧中指,再卷起来,扔到一边。
这个动作很性感,姜若川看得目不转睛,没有动。
席凉扔掉手套发现姜若川呆站原地,几步走近,他身上杀气太重,凶得姜若川不自觉后退,最后坐进床里。
姜若川昂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生气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
姜若川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看得诚恳些。
席凉弯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眼神冷得像霜:“二殿下别这样说话,别人会误以为我们很熟。”
姜若川凝眸看了一眼匕首:“可是我们确实很熟,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会救我?”
“我拿利器,你却觉得我救你。”席凉把匕首的尖刃抵在他脖颈上,“你这样天真,怎么在凶恶的哥哥和妹妹的手里活下来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同情,更像是嘲讽。
姜若川思忖着如何回答,就看到席凉一刀划破手腕,鲜血顺着掌心流向指腹。
巨大的精神力威压按着他躺进床,刚想开口,就被席凉捏住下颌骨,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滴落。
姜若川唇齿边充斥着血腥气还有信息素草木的苦涩。
信息素的味道加重了发情期的欲,姜若川脑袋嗡地一下,他单手握紧席凉的小臂,压下来,舔舐手指上的气息。
晴山玫瑰的气息由浅入深,浅浅浓烈。
席凉不可自控地受其影响,一时间没收回那只左手。
等到姜若川咬上他的手腕,痛意刺激下,席凉眸中瞬间清醒,他反手捏住姜若川的脖颈,力道越来越重。
他冷漠地望着猎物挣扎。
直到姜若川红了眼眶,盈满的泪滑落,一点一点濡湿他的手背。
伍龙的话穿过时空,在此刻乍然响起。
——你们有没有觉得玫瑰帝国的雪藏公主的某些方面很像江若川?
像么?
并不那么地相似。
没有人能比得上江若川,没有人能够代替江若川。
鸿渊提醒:“再过十秒钟,他就真的要被您掐死了。”
凶恶的野兽,理智逐渐回笼,席凉蓦然松手,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自己受伤的手。
姜若川急促喘息。
在与缺氧争夺生机的时刻,他无视那一点生机,气都没喘过来,就迫切追问:
“你……真的,还是想杀我?就因为我是玫瑰帝国的二殿下吗?”
席凉用力地擦拭,恨不得立马去洗手,垂下的眸光又黑又沉。
席凉想起为他铺路的连尸体都没有的江若川,瞳色更加冷冽:“你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