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见怪不怪,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对着湛蓝的天空做了个不太尊敬的手势,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秒便传来一阵雷鸣,少年嗤笑一声。
“好歹我上辈子也是为了保护苍生耗尽全身灵力,就是为了给你擦屁股封印幽冥泉,你倒好,我这才刚穿过来,你就迫不及待让我干活,还不给我发工资,简直是黑心奴隶主!”
话音未落,万里无云的蓝天竟然响起了一记惊雷,吓得小旅馆的人纷纷探头出窗外看个究竟,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魏休挑衅地冷哼一声,“有本事就劈下来,就会装腔作势。”
说完双手扯着窗帘刷地往中间一拉,转身回到床上盘腿打坐,等着今天来找他的人来。
时针指向了数字十的时候,房门传来了敲门声,魏休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终于来了。
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和这个破旅馆格格不入的人。
最前面的是穿着一套黑西装白衬衫的老头,半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是一群高大魁梧肌肉线条紧绷的男人。
老头率先开口,扯着嘴角笑着说,“少爷,我是湘城莫家的林管家,你是我们老爷流落在外的血脉,老爷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派我来请你回去。”
他说的话语让人感觉很是尊敬,语气态度却高高在上,说完不等魏休有任何反应便对着身旁的粗汉们使了使眼色。
几个粗汉接收到命令便立刻对着魏休围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这个破旅馆,还以为他们在绑架有钱富二代,和他口中的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回去没有半点关系。
魏休慵懒地插着兜,一点没有被粗汉包围的紧张,笑起来可爱的梨涡一深一浅,“这怎样看都不是请吧,怎么你们湘城的礼节和我们如此不同吗?”
林管家低垂的眼皮下满是不屑,对着魏休皮笑肉不笑,“少爷跟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离得魏休最近的一个粗汉张开大手往他身上扑来,眼看青筋尽显的手掌就要碰到他的手臂,魏休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随着一声响起,扑过来的那个粗汉脚底犹如被灌了千斤水泥,整个人瞬间往下沉,随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然后从指尖开始一股酸麻感窜到四肢八骸,任由他怎么挣扎竟然都无法动弹半分,只能趴跪在地上。
魏休垂眸看他,幽深的眼眸一片冷色。
“你的小女儿才进医院等着做手术,你不想着积点德,竟然还想着作恶?”
脖子都无力抬起的粗汉喘着大气,眼底满是怒气,他的小女儿肥肥白白身体健康,这人嘴里这么恶毒,一张嘴就诅咒别人孩子!
他还未开张嘴骂回去,林管家站在旁边还未意识到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态度轻蔑。
“小少爷,资料显示你是被一个穷道观收养的,但是现在是科学法治社会,搞封建迷信可不太好......”
“你是我的我的小苹果......”
一阵欢快的响亮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粗汉连忙伸手把手机掏出来,这是他有了小女儿后专门设置老婆的来电铃音。
他出门前特地交代了老婆有事要处理,没紧要的事情不要联系他,现在打来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按下接听键后,脸色瞬间大变,“什么?宝宝进医院了!手术中对吗?好我知道了,第一人民医院,我马上到!”
粗汉边说边爬起来,抓住电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来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剩下围着魏休的两名大汉对视,竟不知道下一步要不要出手才好。
这也太准了吧,前一刻在说自己同伴的孩子进院做手术,下一秒他老婆电话就打来说人在手术中。
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吗?
两人正在踌躇之际,魏休却不想放过他们,伸出手对着其中一名蓝衣粗汉打了个响指。
蓝衣粗汉随即觉得自己遍体生寒,粗狂的身子竟然有些微微发颤,“我,我没有孩子......”
魏休摇头低笑一声,“我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有一个老母亲,最近变得沉默寡言。”
提到为把自己养大倾尽心血的老母亲,蓝衣粗汉立刻紧张起来,“对,我妈妈一直很喜欢笑的,但是最近都不笑了。”
“那是因为你的新婚妻子趁你不在的时候虐待她,还吓唬她你要把她赶出去。”
“什么?怎么可能!”
蓝衣粗汉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仔细想一下,他母亲的确是和他妻子一起住以后变得沉默寡言,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都变成害怕和不安。
他妻子最近也明示暗示过不想和他母亲住在一起,他还以为只是随口说说。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妈妈!”
蓝衣粗汉眉头紧皱,恶狠狠地说道。
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魏休说的话,因为他家的事情就连这些朋友和雇主都不知道,这位小少爷不可能说谎!
他摘下墨镜,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经变得充满敬畏,幸好方才没有对他不敬,“多谢大师,我立刻回家去,马上和那个狠毒的女人离婚!”
说完又对着带他来的老头,有些尴尬,“林哥,我、我辞职!”
林管家伸出手嘴巴动了动,还未说出一个字,蓝衣粗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连跑了两个粗汉后,房子里陷入另一片怪异的寂静。
魏休有些无聊地拉过椅子坐下,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还有谁?”
方才气势汹汹,恨不得把自己肌肉挤到最大的粗汉们此刻都想把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显眼,一边摇头一边你推我让。
林管家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额间已经冷汗涔涔。
这哪里是封建迷信,明明是道行深厚的大师!
能屈能伸是林管家的座右铭,他朝魏休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礼,双手叠于腹前躬着腰言真切切道歉,“小少爷,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魏休双手撑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他,不回应也不作答。
老头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对视,只感到落在头颅的视线犹如实质,冰冷且极具压迫。
他咬着牙苦苦坚持,就在他腰疼到差点撑不住,汗流浃背的时候,前方终于听到一声冰泉般的声音。
“行了。”
林管家如蒙大赦,微微颤颤地挺直了身子,站在魏休身前等待他问话。
“那个姓莫的,就是把我扔外面十几年不管不顾的渣爹,突然把我找回去干嘛?”
林管家眼角抽了抽,却不敢不如实回答,但事实说出来又担心大师生气,斟酌了一下发现这个实在没法婉转回答:“因为大少爷身体不好要换肝,于是......于是老爷便......”
“于是就想起我,让我这个便宜儿子来给他的宝贝儿子换肝。”
魏休见他欲言又止,便开口把他的话接上。
林管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魏休皱眉,虽然自己和这个渣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原身却是他实实在在的亲儿子,扔在外面十几年不管不顾,现在家里儿子出事,就打起他的主意来?
呸,果然是渣爹!
林管家见他脸露不快,生怕他发怒,连忙拿出手机点给他看病历,“小少爷,您瞧瞧,是真的。”
魏休接过手机看了一下,病历诊断方案的确是要换肝,滑动屏幕的时候,界面滚动到了病人照片的栏目。
莫家大少爷长着一副让人惊艳的脸,五官深邃如上帝亲手雕刻的杰作,凌冽的浓眉下是一双让人无法直视深渊般的眼睛,摄人心魂。
更奇怪的是,从这个人的面相上,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很不对劲。
而更不对劲的事情是,在林管家身后已经拉上的窗户前,一道寒潭般视线的眼神正落在他身上。
魏休和他对视几秒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照片,清了清嗓子。
“我建议,你先打个电话去问问你们家大少爷,还活着不。”
结果肯定是否定的,不然现在站在窗前和他对视的鬼魂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