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城主府内一片压抑肃杀。黄天浩怒目圆睁,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具被震得跳了起来,摔落在地,碎瓷四溅。“废物!你们这群饭桶!这么多人竟拦不住一群带伤逃窜的人,要你们有何用?”他的咆哮声在大厅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一名军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厅中央,头垂得极低,声音颤抖着说道:“城主息怒,我们一路紧追不舍,可在黑风山附近,他们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肯定是逃上了黑风山!这群叛逆贼子,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黄天浩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我迟早要踏平黑风山,将他们抓回来,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凳子,又怒吼道:“昨日城门守将在哪里?”
“在……在……”军官被黄天浩的怒火吓得脸色惨白,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黄天浩的声音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昨日那城门守将,让贼人逃脱后,便去军机处领了罚,如今在家中。”军官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哼!把他全家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待我整顿好兵马,出城剿灭黑风寨之时,将他全家砍了祭旗,以儆效尤!”黄天浩恶狠狠地命令道。
跪在地上的军官浑身抖如筛糠,却只能喏喏领命,匆匆退下。
待军官离开,黄天浩仍怒气未消,大声吼道:“来人!”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地从厅外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去城中大营,告诉主将,让他即刻集结城内所有兵马,我要一举荡平黑风寨!”黄天浩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是!”士兵领命后,如获大赦,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黑风寨中,陈十三在昨夜的宴席后,将几位家主妥善安置在山寨。他独自在寨中踱步,思绪万千。不远处,刘三刀正带着挑选出的山寨兄弟,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喊杀声此起彼伏。
陈十三信步走到山寨大门,只见小黑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儿,目光直直地凝视着雍州城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陈十三缓缓靠近,静静地站在小黑身旁。小黑察觉到陈十三的到来,连忙抱拳行礼,声音洪亮:“陈头领!”陈十三摆了摆手,轻声问道:“小黑啊,你来山上有几年了?”
“回头领,差不多两三年了。”小黑的目光并未从远处的雍州城收回。
“嗯,我记得你说过,你本是雍州城的百姓?”陈十三继续问道。
小黑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愈发深沉,如同平静湖面下潜藏着汹涌暗流。
“接下来,我们很可能就要和雍州城城主正面交锋了,你害怕吗?”陈十三的目光温和,注视着小黑。
这次,小黑缓缓收回目光,望向陈十三,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却有力:“怕!但一想到黄天浩在城中的种种恶行,我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呵,你这小子,对那城主的恨意可真深啊!”陈十三微微一笑,眼中却满是理解。
小黑再次将目光投向雍州城,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深渊,缓缓开口:“我本是雍州城的普通百姓,无奈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才来到山寨,追随头领。”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我父母早亡,只留下小妹与我相依为命。小妹自幼体弱多病,病痛如影随形。几年前,我如往常一样去城中树林砍树换钱,只为给小妹抓药。可当我拿着药回到家时,竟看到几个地痞正在屋内……”小黑说到此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我见小妹受辱,那一刻,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整个人都红了眼。我不顾一切地操起砍柴刀,趁那些地痞不备,疯狂砍杀过去。解决掉他们后,我心急如焚,连忙冲向屋内查看小妹的情况。只见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小黑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都在颤抖,“我扛起小妹,拼命朝着人多的街道跑去,因为那里才有药铺,或许能救她的命。可我浑身是血,模样可怖,街上的人见了我,纷纷惊恐地避让,还有人跑去官府报了官。很快,官兵就将我团团围住。我苦苦哀求他们救救小妹,可他们却冷漠无情,只顾死死拉住我。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妹被带离,自己也被关进了大牢。”
“第二天,公堂之上,我因杀人被判立斩。那一刻,我满心绝望,脑海里全是小妹生死未卜的模样。就在官兵押着我离开公堂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量,让我挣脱了束缚。我仗着身形灵活,在街巷中拼命逃窜,竟真让我逃脱了。后来,我听闻城外有个黑风寨,便一路寻来,从此留在了这里。”小黑一口气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陈十三默默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黑的后背,试图给予他些许安慰。
“头领,若是此次我们能顺利进城,恳请您帮我打听一下小妹的下落,她到底是生是死……”小黑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与哀求。
陈十三看着小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这些年小黑或许早已悄悄进城打探过,只是不愿接受那个残酷的结果罢了。但他还是坚定地点点头,郑重承诺道:“好,我一定帮你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