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回去的温之余发了高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斯内普抱到卧室,然后用魔药和纱布重新包扎了伤口。
少年烧得迷迷糊糊的,喂了两瓶补血魔药后一直低声喃喃自语。
斯内普凑过去听,只听到一些奇怪的字眼。
什么不要,什么完结,下棋,修正?
稀奇古怪的,斯内普没听懂,干脆也不为难自己,在床旁边变了个沙发,坐下边看书边观察少年的状态。
发烧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斯内普才得以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一会儿。
温之余一觉醒来,印入眼帘的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不过打在裸露皮肤上的温热光线让他知道现在应该是白天。
天气或许还很好。
摸了摸身上,质感上应该是睡衣,是教授帮他换的吗?
那岂不是……
岂不是看到他背后只剩一颗的龙晶了。
龙晶只有一颗了,灵力是万万不能再动用了,不然一不小心就得暴尸荒野。
温之余抿紧嘴唇,脑子里极速运转,昨天是个什么情况呢?
首先,他在发现自己瞎了的时候就知道要遭,所以他给房间里加了数个隔音魔咒试图不被发现。
可当他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觉得可能瞒不过教授,所以趁着理智还清醒,摸到窗户翻窗跑了。
看不见路,他一路跌跌撞撞的碰了好几次树,直到一头撞到墙壁上时才发现自己可能进了死胡同。
手腕上咬的伤口已经慢慢止住了,不再流血的伤口血味渐淡,所以他又咬了几口,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
紧接着就是后面发生的事了。
如果他这样解释,教授会信吗?
打好腹稿,温之余摸着床沿站了起来,没找到鞋,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他光着脚开始朝前面慢慢摸索。
他记得房间里这块是没有放东西的,所以他径直往前走。
然而没走几步,温之余就碰壁了,他的小腿撞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体,手边没有可以扶的东西,整个人开始往下倒。
完了!
温之余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即将毁容的脸默哀,径直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下意识的,温之余的手直接抱了上去,试图稳住身形,一头栽在斯内普的肩头,滚烫的热气打在他的脖颈上。
在沙发上眯觉的斯内普只感觉什么东西巴噔一下压在他身上,将他的睡意全部驱散,然后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他还穿着睡衣,感受到脖子上滚烫的热气,魔药大师不由汗毛竖立,身体颤了颤。
“你要干什么?!”
温之余没想到教授居然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自己还好死不死的自己撞了上去,一时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怎么?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打算直接压死你的老教授?”
魔药大师牌毒液喷洒而来,温之余急急忙忙的从斯内普身上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现在原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斯内普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昨天的一腔怒火没处发,睡个觉还被吓醒,任谁也提不起好心情。
温之余从来没有过这种处境,尴尬,心虚,慌乱几乎同时间出现,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教授,他会直接选择让对方当场去世。
为难自己不如处决他人。
可面前的是教授,他提不起杀人的心思,也舍不得。
一紧张,温之余又感觉心跳开始加快了,恐惧从无边的黑暗往身上各处钻,忍不住的手开始发抖。
斯内普理了理自己的睡衣,摸摸脖子,一抬头就看到少年额头在冒冷汗。
结合昨天的情况,斯内普浅浅做出推测:“你怕黑。”
这不是疑问句。
斯内普伸手握住少年的手,入手冰凉,他在发抖。
恐惧被教授的声音驱散了大半,另一半在手被握上时缓慢消逝,温之余的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瞳孔告诉了斯内普答案。
“没想到温洛先生还有怕的东西?还真是……”斯内普神色有些复杂,嘴里却不留情,“难得。”
“我不是怕黑……”温之余无力解释。
他只是恐惧无法在黑暗中寻找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魔窟里的黑暗很难熬,即使是里面有数不清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他的生命。
刚开始,他还能以伤口的疼痛来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伤口让他的痛觉已经开始麻木。
疼痛已经不足以提醒他还活着的事实,所以他开始杀戮,用别人消逝的生命来突出自己。
好痛苦,为什么要活下来?
可他不能死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告诉他,他还有事要做,不能死,他还不能死,即使要死也不是现在。
可后来洞窟里的生物杀得也差不多了,他开始每天爬出去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略微可以让他保持清醒。
杀着杀着,所有的生物都开始躲着他跑,找不到新的玩具,最后只能把自己丢回洞窟里,他开始放自己的血。
不过他运气好,血没放完,时间先到了。
斯内普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他看了看少年半天不眨一下的眼睛,拿起魔杖把手边的一个空瓶子变成一条黑布。
“闭眼。”
温之余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斯内普往他眼睛上蒙了块什么东西,最后在脑后打了结。
“恢复视力之前,先蒙着,不然容易伤眼睛。”
说着,斯内普将一瓶魔药递进温之余手里,“别告诉我你连药都喝不了。”
“当然可以。”
温之余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把瓶盖扒开,慢慢递到嘴边,将魔药一饮而尽。
……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