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大哥,能不能帮我把侧面的衣带解开?”
既然起不来,那就只能把棉袄脱了。
可她穿的棉袄是斜襟的,在胳肢窝下面和腰侧各有一根绑带系着,此刻若是没人帮忙,凭她自己根本解不了。
可那人一听到她的声音,却是立马起身后退了两步,“你…你是姑娘家?不行,不行,我不能解,若是被人知道,会有损你清誉的。”
“大哥,现在没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呃…大哥是读书人?”
“对,小生自小读圣贤书。”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生只知道人言可畏。”
陆瑶有些无语,这人也太迂腐了,只是,她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大哥贵姓?”
“小生姓李,名长林。”
“李长林,是你。”
陆瑶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人也来到了她旁边,正是这李长林的父亲。
他手里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里面的蜡烛光线昏黄,明明灭灭,印着他的脸若隐若现。
听到陆瑶的问话,疑惑开口,“姑娘认识我儿子?”
陆瑶撇撇嘴,朝李长林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我~呜呜呜~大爷,我心里委屈呀~您不知道,您儿子李长林,他…他非礼我,呜呜~我真是没脸活了呀~
本想着,失了清白,便出家当尼姑,可那尼姑庵却不收我,没办法,我只能在庵旁建了间草屋住着。
这两天下雪,山路不好走,家里的粮食吃完了,我想着扫一条山路出来,可以让我下山买粮,哪知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呜呜呜~活着真是太难了。”
两人许是被她的话给震惊到了,竟然没有出言打断,直到她话音落下好一会,两人才回过神。
李长林急忙否认,“姑娘可别胡说八道,小生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非礼你?”
而李长林的父亲也是厉声呵斥,“姑娘可不要信口开河,毁人声誉,我家长林可是要参加科举的。
他从小读书,怎么可能干如此龌龊事?”
“呜呜呜~”
陆瑶哭的更大声了。
“大爷,我怎么敢随便污蔑读书人,我…呜呜~我本是订了亲的,无奈爹娘见钱眼开,将我以高价卖给朱家做冲喜的新娘,成亲那天,他们给我下了药,虽然我是昏着的,但脑子却清醒,我…”
“姑娘,姑娘求你别说了,我错了,求姑娘别说。”
李成林一听她提朱家,慌忙上前想捂她的嘴。
“林儿,这姑娘说的,难不成是真的?你真非礼她了?”
李父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读书人,最是重名节,如果传出非礼姑娘家的丑事,那可是要剥夺科举资格的,那他们家这么多年的付出,就要打水漂了。
“爹~我…这事有些说来话长。”
见他没有否认,李父的肩膀顿时垮了下去,“林儿,爹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这么多年的书,当真是白读了。”
“爹,儿子惭愧。”
李成林低下头,满脸愧疚之色。
“不行。”
李父一拍大腿,“家里付出这么多,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既然你们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林儿你就娶了她,只要你们成了亲,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爹,可是…”
“为了将来,没有可是。”
“儿子但凭爹做主。”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讨论,陆瑶轻咳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们能不能先帮我起来再说?”
她身下的雪已经被她捂化了,慢慢浸湿了里衣,冰凉刺骨,再这么躺下去,可要寒气入体了。
“既然你们先前已有过肌肤之亲,这会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林儿,你帮她解吧!”
“哦~”
有了李父的吩咐,李长林答应一声,便上前帮陆瑶解带子。
棉袄一解开,陆瑶便迅速坐起身,将脚上的靴子脱了,两条腿也从笨重的棉裤里抽出来。
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见她起身,李父出言招呼,“姑娘,走吧,跟大爷回家!现在已经三更半夜,周围的狗还在叫个不停,万一再招来别人就不好了。”
在他的观念里,这姑娘既然跟他儿子有了肌肤之亲,那就必须得嫁给他儿子。
“不用,大爷,我还有事,先走了,您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李长林的事的。
麻烦你们天亮之后上山一趟,与住持说一声,就说我从山上摔下来,身体有些不适,去县里找大夫了。”
不等他们反应,陆瑶快速穿好鞋,转身就往远处跑去,等转过一处遮挡物,她便迅速进入空间。
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风一吹,冷飕飕的,得赶快换一身干净的才行。
而且,她才不要嫁给李长林那个迂腐的读书人。
再说,他心里分明有喜欢的人,做他的媳妇一定很辛苦。
毕竟活着的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过死去的人,尤其是那白月光。
“这…她…她就这么走了?”
李父有些傻眼。
“爹,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儿子惭愧,让爹操心了。”
“唉~人都跑了,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行了,拿着这棉裤棉袄回家吧!”
李成林听话的去拿地上的衣服,却一下子没有拿起来。
“爹,这太重了,儿子…拿不动。”
李父以为儿子是装的,长叹一声,认命的自己动手,结果一拉,果然很重。
他不由感慨,“怪不得那姑娘躺地上半天起不来,这衣服可真重,里面定然蓄了不少棉,等拿回去,让你娘拆开重做,保证能给你做一身暖和的棉衣。”
“爹,这是人姑娘的衣服,拆了不好吧?万一她回来找呢?”
李父一拍大腿,“那不正好?你的终身大事便能解决了,唉~可惜烛火太暗,没看到她的脸,不知道姑娘长的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你?”
李长林闻言,再想到那天所做之事,脸腾的红了,好在现在天黑,没有让他爹看到如此囧迫的模样,不然…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拖着厚重的衣服艰难的往前走。
李父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是被人家姑娘拒绝了,心里难过,为免戳他痛处,便也住了口。
父子俩一人拖一件,沉默的进了家门。
狗叫声慢慢停止,村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洁白的雪花,如同白色的精灵,随着风在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