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识回笼的时候,他人就已经躺在回程的车里。
车辆开的很是稳当,余景横躺在后座的座椅上,前排拖把第一时间发现他醒了,立马转过头来。
“余小爷,你醒了。”
“吴斜他们呢?”
“他们在前面的车里呢。”
“二哥呢?”
拖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倒是副驾驶的黑瞎子听见,立马开口说,“放心吧,二哥阿三都出来了,和番子在一起呢,我们现在就先去找他们,然后送你去医院。”
“你那个阿三倒是通人性,不然我们都要考虑让你自己去神庙接它们了。”
那只金雕对生人过于防备,手底下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把余景包扎好再送进去接它们,结果那只猫头鹰听见他们说起送医的事情。
竟然主动带着二哥一起,和接番子的人一路同行。
余景闻言松了口气,只是起身的时候一动就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手不由摸上肩膀,才发现伤口已经重新被包扎过了。
“余小爷,之前还没问过,你是杭州人吗?”
其实严格意义上,余景是云南人。但现在自己的房子从云南莫名到了杭州,拖把这么一问,他顿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年代……已经有身份证了吧?
“余小爷?”
“嗯?”余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你是要去杭州的医院吗?还是在青海的医院,先把伤养好?”
“回杭州。”
正在开车的解羽诚闻言微皱起眉头,“你的伤口本来就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处理,都开始化脓了。我们条件有限,也只是给你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最好还是就近找医院吧。”
拖把也是亲眼看着黑瞎子给余景处理伤口的,本来就知道余景伤得严重,否则也不会流那么多血。但当真正看见,还是会为当时的情况感到后怕。
如果不是余景,他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离开西王母宫。
为了方便处理,他们把余景的上半身都给扒光了。解羽诚看着那伤口,大概二十厘米的样子,从他右肩膀的顶端一直蔓延到左边胸口,在他白净的身上显得格外骇人。
“他顶着这样的伤,陪你们从西王母宫入口走到王座?”
拖把听着这话,一个没忍住又哭出声来,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可不是嘛,余小爷后来为了救我,还帮我杀黑毛蛇来着。”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那把墓里一直忘记还给余景的匕首,插进绑在余景腰带上的刀鞘里。
那把刀解羽诚很熟悉,就是他当初随手递给余景的那把。
他一直觉得余景的目的很不单纯,甚至他觉得解连桓和陈文景应该也很清楚他的顾虑才对,但他们似乎都没有对此有多重视的意思。
别忘了,余景有两只鸟,还是两只,经常会出去觅食的鸟。如果他是谁的内线,那传递情报就会成为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会让他们一行人每步路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中。
而且,解连桓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余景的过去,这样的人,他是怎么放心用的?
解羽诚想不明白。
但此刻看见少年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依旧疼的冷汗直流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怜惜。
这种怜惜,在从吴斜口中知道他们的经历后变成了尊重。
“花爷,怎么样,心疼了?”
思虑间,黑瞎子已经给他处理好伤口,还贴心得盖了件外套在他身上。此时攀上解羽诚的肩膀,贱兮兮得问。
“没有。”
“有就直说吧,不丢人。你说你明明多善良的人,怎么就偏偏在个小孩儿身上跟个反派似的。”
解羽诚昂着头不说话,瞎子也知道他心情必然复杂。不然也不会连他还没洗手就搭上自己的肩膀,平时那么讨厌的动作都没注意。
再听这边,面对解羽诚的好意,余景只是执拗得表示,“我要尽快回杭州。”
解羽诚:……
只有余景自己知道,在他杭州的别墅里,有一个疗愈舱,是这个时代不会有第二个的,效率远超现在医疗水平的产物。
到了目的地,解羽诚自顾自下车,头也不回直接走没影。黑瞎子稍微慢一步从副驾驶上下来,看着被拖把搀扶着慢慢下车的余景。
“咱花爷啊,还真是人比花娇。”
“你说他比花还好看,小心他打你啊。”
黑瞎子直直看着余景,表情不明。
余景:?????
他说的哪里不对吗?
“我说的娇是……算了,当我没说。”
从余景下车开始,民宿里的阿三就闻到空气中他熟悉的味道了。
“咕。”
‘老余!’
余景听到它的声音,顾不上拖把和黑瞎子,连忙向民宿里小跑过去。
看到阿三和二哥好好的站在民宿进门的藤蔓秋千上,余景差点绷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当然……无声也胜有声了。
他把脸埋进二哥厚实的羽毛下,像小时候发现它们谁受伤一样,哭的泪如雨下。
‘老余,你受伤了?’
“嗯,不过,没关系,没有很严重。”
‘某人又要被骂咯。’
这话倒是提醒了余景,他忍住泪意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二哥。它眼神明亮锐利,对他的动作始终没有半分抗拒。
“giao!”
黑瞎子他们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余景上一秒还抱着两只鸟哭的无声无息,下一秒就跪坐在金雕面前,低着头,活像挨训又不敢吱声的小孩子。
“那,那是鸟?!”拖把惊叫到破音,动静之大引得金雕侧目看过来。
瞎子捂住拖把的嘴,揪住拖把衣领,把人连拖带拽拉进屋内。将室外,留给余景他们。
余景花了很久,和二哥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才被放过。
余景坚持要回杭州养伤。
拖把倒是想跟着他一起去杭州,但奈何他那些死在墓里的弟兄家里还等着他回北京去挨个给说法。临走之际,他还和余景交换了电话号码,余景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约定好等拖把解决好一切,就去杭州看望余景。
解羽诚家主要根据地也在北京,倒是能和拖把做个伴。
而剩下余景和黑瞎子,还不等解羽诚问黑瞎子的打算,他就自己个儿主动开口道,“我暂时不回杭州,得去趟云南,有点事。”
解羽诚也不问他是什么事,只是颇为关心余景一个人回杭州的问题。
“要不,你等吴斜他们一起回杭州?”
“不了,我等不了,有没有办法,能帮我安排最快的车回杭州?”
解羽诚气定神闲掏出手机,“我来安排,明天一早出发,后天就能到。”
余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谢了。”
他们一行人都在民宿里休整了一晚,都奔波劳累这些天,这下终于放松下来,睡的难免安稳得多。
天还没亮,余景就被解羽诚安排的人敲房门给叫醒。稍微洗漱一下,抱着二哥,叫上阿三。
其他人还没醒,余景这边就开始了回杭州的路程。解羽诚安排的是小车,据说要坐二十来个小时的样子。
安排同行的人也不多,就一个司机外加一个副座,后座两排位置都空出来,放行李的时候还能看见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水和便食,还有一箱看起来颇为诡异的纸箱子,顶部戳了几个小孔。
直到后来中途休息,那俩人把纸箱拆开,余景一看才知道。
那玩意儿,居然是活的五只兔子。
余景:……
想不到解羽诚安排得还细致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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