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是你对不对？”
靠仪器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的祁聿仿佛陷入了一场无止境的梦中。
他听到季星沫温柔的嗓音近在咫尺，句句诉说着对他的思念。
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手被她握着放在她的孕肚上轻轻抚摸。
“宝宝，爸爸很期待你的降生呢！”
祁聿很想睁开眼看一看。
看看心尖上的那个人，看看她腹中的孩子。
可沉重的眼皮和无尽的黑暗梦境都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机器运行着，时不时响起滴的一声。
胡子拉碴，瘦到脱相的祁聿终于在IcU抢救23天后被转出。
转到VIp病房的他已经不需要辅助仪器帮助他呼吸，他在慢慢好转。
季星沫在祁南君的帮助下几乎日日陪伴在祁聿的病床边。
作为母亲的万珍倒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冷眼旁观怀孕五个月的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祁聿。
“你不是说孩子是祁聿的嘛？”
“那你照顾孩子的爸爸理所应当，别以为我们欠你什么！”
不但不帮忙，万珍反而时常对怀有身孕还照顾祁聿的季星沫冷嘲热讽。
“你上赶着来照顾我儿子的，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可跟我们家没任何关系！”
“你休想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我们给你钱或者承认你！”
陈墨寒再也看不下去，终于在季星沫掂着装满成人尿不湿的垃圾桶走出病房时拦住了她。
他头一次冲她发脾气，失掉一切风度和魄力，狠声咆哮。
“够了！祁聿他有家人！”
“轮到谁照顾他都轮不到你！”
“他有妻子！有妈妈！有爸爸！有哥哥！”
“你在他身边算什么！”
季星沫看着眼睛赤红，眸中含泪的陈墨寒，内心有些心疼，有些畏惧。
可她却死死攥着手中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垃圾桶，丝毫不嫌弃里面沾满屎尿的污物。
“祁聿他现在需要我。”
她小声说着，生怕这句话会让陈墨寒更加愤怒。
不出所料，陈墨寒气极反笑，笑声凄凉怪异。
“你是不是蠢！你蠢得无可救药！”
“明明……！明明你才是在这个时候最该被照顾被呵护的那一个！”
“你跟我说，如果过于劳累，你腹中的孩子流产该怎么办？”
陈墨寒一把打翻她手中的垃圾桶，掐着她的后颈将她拽回病房。
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纤细的后颈骨捏碎那般。
“我跟你交个底儿！”
“季星沫，你听好了，他醒不过来了！”
“他这辈子都会躺在这儿，让人照顾一辈子直到死！”
陈墨寒的话语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正常人都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只有她这个蠢货还相信奇迹！
“不会的！”
“祁聿会醒来的！”
季星沫抓住跳痛的心口，声嘶力竭的哭着反驳。
“祁聿是我腹中孩子的爸爸，他会长命百岁！他会陪我们到永远！”
陈墨寒狠狠攥住她的下颌，像是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指尖发红颤抖。
“不会！他不会醒来！”
“永远不会！”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赤红的双眸像是蕴含着足以将眼前人烧成灰烬的可怕力量。
“他会如同一截木头那般，你摔倒了磕着了碰着了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陈墨寒的嘶吼响彻整层病房楼。
那些医院的同事都不可置信的围在祁聿的病房外，十分好奇又百分八卦的打探着房间内发生的事。
“听说陈医生怀了孕的女友要照顾那个植物人呢！”
“哎呦，陈医生真可怜！清冷禁欲不近女色，学识样貌样样卓越，唯独对那个女的动了心。”
“那女的真是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啧啧，真是孽缘！谁会上赶着照顾植物人啊，难不成那男的救过她的命！”
“都给我住口！”
陈墨寒回头怒视围在病房门口的同事们，丝毫不留情面的斥责。
季星沫挺着孕肚，浑身因痛苦而颤抖着。
“才不是呢！”
“祁聿他……他一定会醒来的！”
“照顾他，我心甘情愿，所以还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啦！”
陈墨寒的心颤抖不已。
为了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植物人，就非要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嘛？
“好，不识好歹！”
“你肯定会后悔的！”
陈墨寒愤怒的推门而出，将门重重摔上。
季星沫轻轻抚摸着孕肚，喘息着调整颤抖的内心。
随后，默不作声的拿出病床下的水盆，接好热水为祁聿温柔的擦拭身体。
瘫痪病人特有的味道在祁聿身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他的脸颊和身体除了有些瘦削，其他的还是一如往常那般。
不像个久病在床的植物人。
在季星沫夜以继日的悉心照顾下，祁聿身上一个褥疮都没有。
万珍仗着季星沫对儿子祁聿的一往情深，丝毫没把她的付出当回事。
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温婉，作为祁聿外面上的妻子，只匆匆来医院见了他一面便匆匆离去。
一个废物男人，她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那日，温婉赶到医院VIp病房时，恰逢季星沫正在给祁聿更换产褥垫。
沾满脏污的产褥垫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味道让喷了大牌香水的温婉止不住的想要呕吐。
她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看向祁聿的眼神早已没了曾经的崇拜和爱。
“你既然这么想伺候他，那就伺候吧！”
温婉傲慢的看着用温热毛巾为祁聿一丝不苟擦拭身体的季星沫，语调中满是嘲讽。
“不过，我还是他明面上的妻子哦！”
“你个手下败将！”
万珍笑嘻嘻的迎上来，讨好般的迎合温婉，跟着嘲讽。
“她就是贱，我家祁聿心里只有你，娶得人也是你，她还舔着脸上赶着来照顾！”
病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妈妈杨凌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是我们家沫沫犯贱来照顾你儿子！”
“但从今天起，她不会了！”
杨凌不由分说的拉起季星沫的手臂，不顾她的挣扎和泪水，执意离开。
温婉冷笑一声，也跟着离开。
万珍这下傻了。
免费的保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