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庄门外,温瑾川手持信封眉头紧皱。
信上所述,前阵子天陵截获的四只信鸽,其特征与他所遣的信鸽如出一辙,而能熟练控制鸽子的,除他之外,唯有师弟江予白。
纸张在他手中被揉皱,或许是难以接受,背叛自己的人竟是他最为信任的师弟。
犹记得那日,为此责罚了十七... ...
还在晃神之际,白倾尘一个闪动立在了他的面前。
“谁的信?”
“萧子安。”
听到萧子安三字,他毫不客气地拿过。然而,当发现信封上并未提及自己时,他又漠然地将信封随意一扔。随即思索:“江予白?这人留不得。”
温瑾川怒道:“他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许动他。”
白倾尘眉头一挑,这动不得那也动不得,突然有些不满:“温瑾川,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我已派人盯着逍遥宗,近日来并未生事。”
“留着总会是个隐患。”
温瑾川神色一瞥:“如果是你,你会放过你的杀母仇人?他不过是憎恨望月山庄罢了。”
白倾尘冷哼,并未答话。
“你大可放心,我现今与你一条船上,断不会放任他做出什么。”
“你知道就好,别到时候害了我们。”
两人各带情绪的对峙了几句,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十七。
他来了有一会了,只是远处的二人似乎起了争执,便索性停下。
偷听是不敢的,断手的惩罚他不想再受,原地站了一会,直到温瑾川唤他过去,这才迈步走近。
“来了。”
十七点头。
看着低头顺从的十七,温瑾川的思绪回到了惩戒他的那日。
只因他不信十七所说,更不信师弟会出卖自己,便直接对他用刑。
他想道歉,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十七好似察觉到他的主人有话要说,小心翼翼问道:“主人怎么了?”
白倾尘冷笑,替他说了出来。“你主人发觉错怪你了,想道歉但又拉不下那个脸。”
温瑾川白了他一眼,瞪着对方那副不嫌事大的表情。白倾尘的话虽然尖锐,却也是事实。
十七一脸懵:“道歉?”
温瑾川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视十七的眼睛:“泄露一事,的确是予白所为。我那日不该不信你。”
十七微怔,但很快被一种释然取代。他轻摇了摇头,缓声道:“主人,十七从未挂怀,况且主人与江公子相识已久,对我有所疑虑亦属正常。”
温瑾川沉默,心中略有不适。
太乖巧了... ...
白倾尘轻撇嘴角:“莫要再腻腻歪歪的了,我们该动身了。”
三人不再多言,一同上马离去。
而后一秒,宁夫人现身于山庄外,身后站着一人,那人面容俊郎,却浑身上下透露着寒意。
宁夫人转身看向他:“天陵城也有我的人,到时他会在城门口接应你。”
为首之人扬眉,没想到夫人在城内提前安排了人:“夫人不相信他们?”
宁夫人轻哼:“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帮我吗?不过都是想坐上那个位子罢了。若萧子安称帝,我还如何杀得了所有萧姓之人。”
“夫人既然不相信他们,那相信十七吗?”
宁夫人抿唇沉默看了他一会,随即说道:“你是怪我将楼主之位给他对吗?”
林寂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头:“是。夫人您不知道吗?十七对萧子安明显不忍,他根本不会听您的话去杀御南王。”
“他若不会,那我这二十年白养他了。”随即眉眼松缓,由狠厉变为柔和:“林寂,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想去天陵,我便送你去。务必小心,不要意气用事。”
男子单膝跪地:“林寂明白,谢夫人。”
话落,城门外彻底恢复寂静。
一日后,望月山庄收到皇帝口谕,若没发现谋反的证据,速速回宫。
这才一日,天陵城谣言四起。
相国府意图谋反,却嫁祸给云梦城的望月山庄。
沈将军接到口谕,只得叫回所有亲信启程返回天陵。
而姜相爷被禁止入宫。
皇帝是这么说的:“朕也不信爱卿有谋逆之举,但谣言肆意,爱卿先暂时入宫,避避风头,待事情水落石出,朕自会还爱卿清白。”
话虽这么说,可皇帝却日日沉迷后宫的美色当中,对于朝堂上的风云并不关心。
谋逆?
皇帝对此不过一笑置之。
煜国自二十年前推翻南越后,连战连胜。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
御林军,铁甲军暂且不论,江湖各大高手都已被征召入宫,谋逆?造反?
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皇帝对此漠不关心,往返于各种美人怀中,朝中的老臣们却无法如皇帝般镇定。
官员们皆惴惴不安,数日前相国府所救之人,指控望月山庄,可数日后,又有传闻言真正心怀不轨者乃相国府。
不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对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天陵城门,重兵把守。乃是几位官员一同上奏,皇帝这才应允。
按皇上的话来说,来谁打谁,怕什么?官员连连叹息,虽说皇城势力雄厚,但此乃国家大事,怎能如此而儿戏?
赶了一晚的路,温瑾川他们终于抵达天陵城。
城门只可进不可出。
三人扮作了巡逻名单上的官员,公文在手轻松入城。
进到城内,随意挑了间客栈安顿后,白倾尘便没了人影。
十七整理完床铺,随后准备了热水,浴桶填满,水温适中。
他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主人脱去衣物。
温瑾川褪去一身的衣裳,迈步踏入浴桶,水温瞬间包围了他的身体。十七见状,便开始为温瑾川擦拭肩膀和背部,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脚步声,又像是窗棂被触碰的声音。
十七的手一顿,警觉地抬起头,而温瑾川也瞬间睁开眼睛,视线紧盯门外。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直接射进了房间,精准无误地钉在了木墙上,刀柄颤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飞刀的尖端没入木墙之中,只留下刀柄在外,刀身上还穿插着一张信纸。
十七立即上前取下,随即走回温瑾川浴桶旁,双手将信纸递上。
温瑾川接过,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嘴角扬了扬没有多言,随即从浴桶中起身,下颚指向一旁的浴巾。
十七眉眼低垂,不太敢直视主人的身体。
动作迅速地为温瑾川擦干身上的水渍后,开始为他穿衣。
边系腰带时边问道:“主人要去哪?”
温瑾川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等十七做完后,轻声开口:“你在客栈等我,不准乱跑。”
“主人不带我去?”
答非所问,温瑾川冷眼:“听见没?”
十七不悦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