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石窟内,天被石峰所挡,遮天蔽日,昏暗不明。
江延卿单手幻火,小心翼翼地行走于石洞内。
此地安静地有些诡异,只能听到间歇的滴水声,寒凉刺骨。
还有便是一阵阵晃动。
许是白流萤已到了,外面地动山摇,打得火热。
好在,这地面略微松软,隐隐能看到脚印。
他便跟随着一路行进,终是到了这一丈方圆之地。
“云兮!”
不远处的石墙下,一青衣女子正被灵力捆住,屈膝歪头地靠在墙上。
她听到动静抬眼察看,待看清来人的那一刻,眸内惊吓化为惊喜。
见此,江延卿疾步过去,蹲在她身前,先是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又点了她的穴道。
挣开束缚,她一把将他抱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好怕,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他轻抚上她的背,柔声哄着。
仔细看,她脖子上有着一道剑伤,脸上还有一道红红的掌印。
衣衫凌乱,受了不小的惊吓。
“呜呜呜,我好怕……她要杀我……”
她将他紧紧抱着,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仿若这便是她的救命稻草般。
这一刻,忽然感觉好心安。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话语不清。
自己以前在尚书府,虽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绝不至于如此。
也从未被人掌掴,而今日……
“没事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见她这副模样,江延卿也将其圈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心如刀绞。
自己连碰都舍不得碰的人,竟叫人打了?
“嗯。”
她微微点头,声音细若蚊蝇。
虽止了哭,却抽泣不停。
他将她打横抱起,起身往石洞外走。
刚到出口,便瞧见气喘吁吁的许应辰。
江延卿看了他一眼,径直绕过。
许应辰站在原地,握紧拳头。
该死,来晚了一步!
寒芸院,思韵晚房内:
江延卿守在一旁,看着太医诊治。
“怎样?”
见太医已收回手,他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这……”
太医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娘娘身中剧毒,现下只余……半个时辰不足了。”
话了,他轻声叹了口气。
“可有解药?”
“恕微臣无能。”
他行了跪拜礼,继续道:
“此毒解药一颗难求,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了。”
闻此,江延卿心若寒潭。
这便药石无医了?他不信。
“换血之法可能奏效?”
“陛下圣体尊贵,此法恐会伤及根本,万万不可啊!”
太医连忙伏下身,磕了几个响头。
“若朕非试不可呢?”
无人敢回话。
正当房内死寂之时,大门却被一脚踹开,现出一道人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且她身后还紧跟有人。
“陛下,恕卑职无能,让她闯了进来!”
一群侍卫来到房中,半跪于地,颔首行礼。
“滚出去。”
江延卿十分烦躁不耐,进来了便进来了,叫什么叫?
“是!”
几名侍卫匆匆退下,不想承受这龙颜大怒。
“咳!”
白流萤浅咳一声,给江延卿使了个眼色。
他连忙招呼其他人离开,等候她下一步动作。
“看什么看,你也出去等着。”
“……”
这态度……
算了,她能救人,她高贵。
待人已出去,白流萤设下一个结界,而后来到床边。
先是将人立起来,再点了几个穴道后,便催动灵力,注入思韵晚体内。
……
过去仅仅半炷香的时辰,江延卿却觉如隔三秋。
于门口来回踱步,也不见里面有个动静。
白流萤真的靠谱吗?没听说她还会看病救人啊?
云兮是她的徒弟,应当是没事的吧?
正想着,门被推开,白流萤面露不善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他的疑问置之不理。
“陛下,在下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偏房:
“碰!”
白流萤一拳砸在茶桌上,站起来死死瞪着对面之人。
神色不言而喻。
“我再说最后一次,云兮今日,我非带走不可!”
今日这件事,她着实气的不轻。
一气时信的下作手段,二气自己未及时发现, 三气江延卿不当看管!
本以为宫里于云兮而言,能是一个安隅之地,可谁曾想竟也有万铭的人?
是她疏忽了。
看来,她这个小徒弟无时无刻不被人觊觎着,还是带在身边更为妥帖。
“朕也只说最后一次,她是后宫嫔妃,是朕的人!”
江延卿不甘示弱,亦是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目光灼灼。
“真是不可理喻,难不成你还想将她困在这里一辈子?”
“她若想去哪儿,朕可以陪她。”
“你……好好好!”
她一时气急,竟有几分无话可说。
“那倘若我说,她……是妖呢?”
“妖?”
他闻言愣住,但旋即又正色道:
“那又怎样?朕喜欢的是实实在在的她,而非她的身份,你可明白?”
“……”
合着还真是情深意切啊,她倒是小看这小子了。
见她不语,他又道:
“再者,你又不是她,凭什么替她做决策?你又怎知她不愿留下?”
“就凭我是她师父,凭我是养了她十年的人!那丫头什么性子,你能有我清楚?”
白流萤同他一样双手撑桌,身体微微前倾,气势磅礴,不容置喙。
“且不说尚书府,即便是呆在青云山她也不会自在,更何况是宫里?
像她这般向往自由的人,你又怎能困得住?即便你做到了,那她会高兴吗?”
语气坚硬,铿锵有力,字字凿心。
江延卿动摇了。
“你既喜欢她,那更应该为她想想,她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凭一己私欲,将其困在身边。
她并非笼中鸟,家中雀,生来便不是顺从的性子,若是不顺心,她有的是法子逼疯你,与其相互折磨,不若放她自由。
她对你有几分真心,我想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了她一席话,江延卿神色黯淡下来。
他是想留下云兮没错,可也不想束起她的双翼。
若是这里让她不快活了,他愿意放手。
他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
“好。”
“邪?”
白流萤愣了一瞬,这便答应了?
她还以为得揍两下才行呢。
“带她走吧,或许你说得对,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行。”
见他同意,她也跟着舒了口气,不再多说。
“我今日便将她带走,至于你……宫中妃子去了哪里,陛下自行解决。”
听她这么提点一句,江延卿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般。
“说起这个,沈莞清的尸体在哪儿?”
“你说是,将云兮掳走的那个死东西?”
“……嗯。”
“哈哈哈!”
不知是牵扯到哪根神经,她忽然发癫似地笑了起来,面上也浮现嘲笑之意。
“我说陛下啊,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给她留下尸首?”
“……”
沉默,大大的沉默,这个问题他不该问。
魔头就是魔头,恶劣,实在是恶劣。
没有尸身,那他如何向众人交代?
平白无故地没了人,难不成告诉大家,宫里的嫔妃是刺客?
这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我可不管这些,陛下精明,想必这点小事,难不到您。”
言已至此,她拂袖离去,打算去看看思韵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