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知,他方言最不缺的,便是钱。
他倒要看看,敢同他争的人,有几分真本事。
“那人给了多少银子?”
他问。
一旁的小厮嘿嘿一笑,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
他猜测,十分不屑。
金华楼什么时候沦落到,只需要五百两银子便能得到贵宾座了?
听他说五百两,众人却是哄堂大笑。
笑这价格低下,也笑他五百两便叫人抢了风头。
小厮闻后却是直摇头:
“五锭金。”【此处的一锭金子为20两(重量)换算约等于二百二十两银子】
他说得轻缓,似乎这个数并不出奇,可其余人竟是口包不住茶了。
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只为了一个座位?
这是什么神人。
因此,望向二楼的目光,瞬间又多了不少。
只是那处隔了纱帘,只能瞧清里面是两个人影。
倒是波澜不惊。
方言虽愣了一下,但仍是不屑。
无锭金?
那又如何?
今日这贵宾座,他还非要不可了!
“六锭金!”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白流萤也知晓,此人是冲她而来。
可好不容易来这儿听一出戏,也不能被别人给扰了兴。
见愈发有彩头可图,一人上了二楼,须臾后,又朝着楼下扬声:
“这位客人愿出价一千五百两!”
“再加,八锭金!”
“两千两!”
“加!”
……
“继续加!”
数个来回,也未能分个结果。
方言的脸色越发难看,最终彻底黑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将价格抬到了四千多两。
可对方却又立即跟价五千。
他肉疼极了,可又不愿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认输。
否则,不知道那姓厉的会如何嘲弄他呢。
“继续跟,五千一!”
此时金华楼内早已由先前的哄闹转变为鸦雀无声。
不过楼里楼外,皆是被这场竞价给吸了注意。
二楼不再有声传来,只见那小厮被纱帘后的人唤去,低语不知在说着什么。
正当众人以为方言竞得时,又有了动静:
“这位客人不愿再加价!”
话落,楼内立即变得嘈杂起来。
方言咽下这口恶气,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整个梅州城,谁敢不给他面子?
趾高气扬之时,二楼那小厮紧接着又道一句:
“但客人愿以物易物!”
“还能这么玩儿?!”
“看来楼上那位,是要与方公子扛到底了?”
众人唏嘘不已,但心中却是很畅快的。
毕竟让方言吃瘪,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啊。
且这戏班的头儿到现在也没出面,定是在暗地里默许了的。
否则这种场面,岂是几个小工能操持得了的。
“那不知楼上那位贵人,要用什么宝物换呢?”
方言拳头硬了,语气算得上是对她深恶痛绝。
非得同他作对?真是好样的!
二楼小厮清了清嗓,郑重其事:
“七窍玲珑珠一对!”
“什么?!”
有识货的人难以置信:
“听闻此物分为阴阳两珠,上可强健体魄,下可延年益寿,且内含有上古十大神火之一的,幽冥地火,故而不焚不坏,乃世间罕见之宝!”
“何止于此!他还有至臻至纯的灵气,可让人清心静神,此物一颗难求,现竟能目睹一对?”
你一言,我一语。
今日他方言的风头,是被抢得一点儿不剩啊。
七窍玲珑珠,他也有所听闻,乃仙家之物。
阴阳两珠合璧,或可凡胎生灵骨,不可多得。
看来此人,的确大有来头。
但不管那位是何许人,如今都在这梅州城内,既是在他的地盘儿,就得由他在前。
二楼的小厮片刻后又开口:
“此宝,无价!”
“方公子是否还要继续跟?”
“罢了。”
方言不屑一笑,眸光闪烁,不怀好意:
“今日这座便让你了,只是方某我很想同阁下交个朋友,也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嘛。”
话这样说,他抬步便向着二楼来,拦都拦不住。
纱帘后,殷时朝欲出手,却被拦下。
小厮也被打发走了。
“小七,咱们这样高调,是不是不太好?”
“有何不妥?”
招摇过市,倒是又有几分回到了从前。
况且这一路上,他们招摇的还少吗?
如今好不容易主动找上个乐子,她定是要好好玩玩儿。
方言已来到他们面前,因是殷时朝挡着,并未看清座上的人。
他正欲伸手去撩纱帘,却被殷时朝厉声制止:
“方公子这是何意?”
他很不满意地笑笑,冷哼一声,又听到另一人开口:
“让他进来吧。”
闻声,方言有一瞬惊喜,而后立即拨开纱帘,殷时朝也退至旁侧。
“原来是个小娘子啊~”
他略带打趣地盯着她笑,看向她的眼神算不得单纯。
只是殷时朝拧着眉,瞪着眼,快要把他盯穿。
“怎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费这么多银子来这儿听戏啊?”
他说着,顺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很是潇洒自然地坐到她对面。
白流萤托起茶杯饮了一口。
不知为何,总觉有些口干舌燥,殷时朝也同她一样,喝了不少茶了。
“看来方公子是很不服气了。”
她抬眸,看他一眼。
“小娘子有那个本事,不服也得服啊。”
他笑着打趣,但的确是很不服气的。
“那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嘛,想同小娘子交个朋友。”
“拿什么交?”
她放下茶杯,强忍着笑意,面色波澜不惊。
殷时朝也强忍着一巴掌把人拍飞的冲动,看着她玩乐。
“嘶——”
方言轻皱眉头,继而将身子前倾,笑得更为肆意:
“小娘子,想要什么?”
她不语,只是侧头瞟了一眼戏台。
戏,马上开场了。
她颔首。
“方公子还请回,我只是来听个曲儿,还有……”
她抬眸,浅浅挽唇:
“我,不缺朋友。”
“你这是不想给我面子?”
他有些不悦。
这妮子三番五次让他颜面扫地,自己现在能这般心平气和地同她商谈,便已是大恩大德了好吗?
她到底在高贵个什么劲儿?
知道主子受气,纱帘外的护卫也上前,将二人围住,面露不善,似在说:
“你要是敢拒绝,就死定了?”
白流萤倒也不急,只是看着他笑,却不达眼底。
似挑衅,不屑。
方言捏了捏拳,不想对方竟如此羞辱他,实乃目中无人,太过嚣张。
正欲动手,二楼又上来了人:
“几位客人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