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雨倩回到家,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储藏室的门,露出一道细缝。
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中,那个柜子表面黑亮的光泽显得沉重而阴暗,仿佛一个充满秘密的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阴沉地与她凝视。
晚些时候,裴雨倩和袁琼都发生了一场争执。
是因为裴雨倩一直追问他前妻的事。
面对裴雨倩激烈的追问,袁琼都选择了沉默。
他的脸色阴沉,承认曾经有过妻子,但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除此之外,他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昏暗的灯光下,裴雨倩斜眼注视着袁琼都,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异常陌生。
新婚的喜悦瞬间消失,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袁琼都的了解仅仅是限于他的职业和外表。
其他的一概不知,连他的内心世界都没有触及。
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的花花肠子有几根,这些都隐藏在他那衣冠楚楚的外表之下,裴雨倩一无所知。
深夜,裴雨倩穿着衣服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是她新婚的第二周,也是她与丈夫分居的第一天。
客厅的沙发远没有卧室的大床舒适。
为什么女人在生活中总是感到迷茫和无助?
客厅里的落地钟沉闷地敲了十二下,最后一下的余音还未消失,裴雨倩从梦中惊醒。
她感到口渴,挣扎着坐起来,穿过一条小走廊来到厨房的饮水机前接水。
水汩汩地流入杯中,声音由低到高,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清晰,就像有人在哼唱着奇怪的曲调。
女人总是胆小,裴雨倩心里有些发毛,她抬头四处张望,四周雪白的瓷砖反射出苍白单调的光,就像死人的皮肤。
水接满了,杯口的水微微荡漾,裴雨倩直起身子走出厨房。
刚走了两步,她似乎听到房间里某个地方有个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声音轻飘飘的,短暂响起又戛然而止,就像个塑料袋在头顶上飘过去。
这个声音让裴雨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水杯倾斜,水珠溅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猛地回头,目光盯在身后两米外储物室墨绿色的木门上。
她听得出来,这声叹息就源自于这扇门后,确凿无疑。
它穿透了厚厚的门板,有气无力地爬进了裴雨倩的耳朵里,然后又缩了回去。
就像是一只白白的小手在什么地方抚摸了一下,然后赶紧藏回背后。
裴雨倩咬咬嘴唇,感到一阵恐惧从心底升起。
但与此同时,她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起来。
那扇墨绿色的木门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她去探索。
门上有一个月牙形状的锁孔,裴雨倩慢慢地靠近,把眼睛凑了上去,试图窥视门后的秘密。
在裴雨倩讲到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在星巴克咖啡馆微弱的灯光下轻微地颤抖。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那个深棕色的咖啡杯,就像握着救生圈一样,仿佛这样她就不会沉没。
我好奇地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回答道:“一个白色的女人。”
裴雨倩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储物室里非常黑,她就好像一个白色的影子,静静地坐在墙角的一个纸箱上,一动不动。”
我追问道:“那个女人在做什么?是在用一把梳子梳头发吗?”
她困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解释道:“我看过很多鬼故事,那些故事里总是喜欢安排女鬼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用梳子梳头发。”
我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但裴雨倩没有听出我的玩笑,她认真地摇了摇头:“她没有梳头发,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接着,我迅速冲进卧室,激动地大声呼喊,拽起了袁琼都。”
“他打开了储物室的门,但里面只有一堆零乱的物品和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古老木柜。”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或者是你的幻觉?”我问裴雨倩。
“怎么可能是幻觉?我看的清清楚楚,这肯定是撞鬼了。”
裴雨倩抬起头,眼神似乎在质疑我。
除了撞鬼,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解释。
裴雨倩继续说:“我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给你打电话。”
“你知道的,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亲人,朋友也很少,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幸好这半年你没换过手机号码。”
她的话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我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
“你为什么不和袁琼都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件事呢?”我有些好奇地问。
裴雨倩冷笑一声,回答道:“我早就不信任他了,我甚至怀疑就是他杀了他前妻,还把尸体藏在那个古老的木柜里。”
“昨晚我看见的,说不定就是他前妻的鬼魂。”
裴雨倩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继续向我叙述了昨晚发生的一段恐怖经历。
在昨夜午夜,一场暴雨席卷了天空,雷声如同愤怒的巨兽咆哮。
裴雨倩已沉入梦乡,却被住在楼下的蔡姐的电话惊醒。
蔡姐的声音充满了紧张,急促地说:就在一分钟前,她去锁门,打开门的那一刻,竟然看到一个女人缓缓走过她的门口,向着楼上走去。
那个女人的步伐异常僵硬,仿佛关节无法正常活动。
蔡姐看着这个诡异的女人无声无息地走上楼梯,突然想起,那不就是袁琼都的前妻吗?
她感到一阵寒意,立刻拨通了裴雨倩的电话。
裴雨倩愣住了,她拉着袁琼都,胆战心惊地走到楼道里查看,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下到七楼,只见蔡姐还握着手机站在门口。
那个神秘的女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裴雨倩的声音激动起来,她对我大声说:“我自己看到可能是幻觉,难道我邻居也出现幻觉了?”
“那个女人绝对是鬼魂,她一定是穿墙而过,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我家。”
“她不仅在储物间出没,每天晚上还有可能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和我一起敷面膜,做瑜伽。”
“或者她站在浴室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我洗脸刷牙,而我却看不见她……”
裴雨倩的故事越来越扑朔迷离。
我一口喝完了手中的咖啡,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建议她先打车回家,我以男性的名义向她保证,一定会把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裴雨倩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我理解她的做法,一个未知的女鬼和一个有可能是杀人犯的恶魔。
这两样人类最为恐惧的事物竟然在她家中齐聚。
遭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花木兰,恐怕也会选择外出住宿。
第二天,我去了裴雨倩居住的小区。
走到她所住的那栋单元楼前,看到一辆白蓝相间的伊兰特警车停在楼门前。
两名警察从楼门里走了出来。
我听到稍微年轻一些的警察对另一个抱怨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小子把嘴闭得紧紧的,咱们干脆申请张搜查令到他家里搜搜,找到证据直接把他抓起来。”
警车调了个头,慢吞吞地开走了。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裴雨倩所在的八楼。
只见铝合金窗上映射着正午的烈日,阳光强烈到令我眼睛生疼,但我没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