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眉庄深知德妃与四阿哥之间的母子关系淡漠如水,尽管血脉相连,却未能在情感上有所交集。
四阿哥,未来的天子,他的身影在宫中难得一见,即便是偶尔的探望,也多半是出于皇帝的召唤,而非对生母德妃的挂念。
今日,若非眉庄提及欲向德妃请安,四阿哥或许不会踏足永和宫。
“额娘,今日怎么没有见着十四弟?”
眉庄其实对这位十四阿哥感到十分好奇,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德妃却偏偏只钟爱十四阿哥。
“他呀,整天都说忙的很,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本宫也好些天没见着了。”
德妃说起十四阿哥,那眉飞色舞的神态,和方才见着四阿哥的样子截然不同。
正说着,竹息便进来说道:“苏培盛来了。”
德妃的脸色随即就变得冷冷的,仿佛这个人是她在皇宫里的竞争对手派来的人似的。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福晋请安。”
苏培盛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起来吧。”
德妃的声音淡漠,她的目光在四阿哥的随从身上一扫而过,那份冷淡,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福晋,爷托奴才过来说一声,他正在御书房和皇上下棋,时间可能会晚些,让福晋一个人先回去,不用等爷。”
眉庄坐在一旁,她的表情也始终淡然,听闻四阿哥的晚归,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眉庄轻声应道,她的语气平静,心中却泛起一丝愉悦。
苏培盛识趣地退下,眉庄转向德妃,笑容温婉:
“额娘,瞧着这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四阿哥要晚些回去,那儿媳就先走了,府里事情还多着呢。”
德妃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却也说不上来自己如何会有这样的心境。
“额娘感觉和你挺投缘的,有时间就常来永和宫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
德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
上一世太后病倒后,也就只有眉庄是日日夜夜的伺候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初殿试的时候,第一眼相中眉庄的是太后而不是皇上。
不过有一点倒是明白的,就是她俩都不愿意和皇上真心亲近。
“若是额娘不嫌弃,儿媳日日来都是欢喜的。”
眉庄的回答充满了尊敬与亲切。
德妃的眼角柔和了几分,她吩咐竹息:“去将妆台下的那只合和二仙拿过来。”
不一会儿,竹息便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走了过来。
德妃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那只精美的簪子,她的眼神变得温柔:
“柔则,额娘往日里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只簪子是本宫怀着你十四弟时佩戴的,本该在你怀孕时便送你,只是那时你怀孕辛苦……”
眉庄看着那只簪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只簪子,曾是太后所赐,也是她上一世悲剧的开始。
此时的她不禁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沈眉庄还是朱柔则。
“儿媳谢过额娘,不过这样贵重的大礼,儿媳实实不敢承受。”
眉庄还是保持着端庄大方,但她的谦卑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德妃的笑容温和,她轻声说道:“这也是叫你多多替四阿哥开枝散叶。”
眉庄再次感谢,然后起身告退。
德妃示意芳若相送,眉庄在芳若的陪同下,缓缓步出永和宫。
眉庄坐在软轿上,轻轻撩开窗帘,她的目光穿透宫墙,望向远方的天空。
她心中明了,红瓦高墙里只有权力与斗争,没有半分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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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庄将德妃赏赐的簪子已经叫润香佩戴上了,今日她本就打扮的素雅,此时的合和二仙却更显高贵气质。
只是眉庄前脚刚下马车,四阿哥后脚便跟了上来。
“菀菀。”
每一次四阿哥这样称呼眉庄时,眉庄的心里都直犯恶心。
“爷,您不是在陪皇阿玛下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四阿哥好似谦卑的样子,有些失落的说道:“哎,棋差一着。”
“那爷需得勤加练习了。”
眉庄淡淡的说了句,四阿哥的棋艺她怎么不知晓,不过是他藏拙罢了。
不过这些前朝之事与她也没有几分干系,她只是可惜自己没有机会重生在十四阿哥身上,否则便是要与他一争高下。
“四阿哥今日去妹妹那吃晚饭吧,妾身今日和额娘说话也有些许累了。”
四阿哥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紧赶慢赶不过就是想和自己的福晋一起用晚饭,竟还被提前拒绝了。
不过想来又可以接受,毕竟是陪自己的额娘,额娘那点孝心自己是尽不了了。
“本王瞧你头上这只簪子好像是额娘的吧,她今日这样高兴竟将此物赏你了?”
四阿哥有几分难以置信,往日去向额娘请安,额娘对柔则的态度也只是不冷不热,今日竟这样慷慨了起来。
“是啊,说是怀十四弟佩戴的,想来是希望妾身再给爷生个世子。”
眉庄故意强调了这是怀十四阿哥时佩戴的,能够恶心一下四阿哥她心里也是极其痛快的。
果然,四阿哥听罢脸色冷了几分。
“对了,择个吉日,本王准备迎接年世兰入府了,她不注重仪式,就简单操办一下即可。”
四阿哥将话题转至了年世兰,十四弟的事情他此时做不得主,不见得以后做不了主。
“妾身明白了。”
眉庄没有继续说什么,便转身回了菀柔轩。
-海棠苑-
宜修虽然今日并不知道四阿哥要到海棠苑吃晚饭,却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只待四阿哥晚上过来。
“爷,快坐下,今日妾身做了您最喜欢的酸笋老鸭汤、白肉血肠、素烧茄子、糖炒白菜……”
“本王也许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当真是有些馋了。”
宜修的欢喜之情自然已无法言喻,赶忙道:“剪秋,给爷盛碗老鸭汤。”
“爷,尝尝,这老鸭汤妾身熬了一下午呢,特别的鲜美入味。”
四阿哥端起汤碗,轻轻地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心地尝了一口,许是味道不错,几口下去汤碗便见了底。
然后将碗递给了剪秋,剪秋便又盛了一碗。
“宜修,今日这汤炖的甚是鲜美,再来一碗。”
宜修见四阿哥已经喝了两碗了,但是老祖宗的规矩是食不过三,便想劝四阿哥吃点其他的菜。
“爷,这碗汤您已经喝了两碗了,老祖宗的规矩是食不过三。”
宜修说罢后,表情因此变得有些复杂。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