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平静的摆手,让人将林月如给押回军营看管。
随后,他才看向城首。
“让城首见笑了,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城首连忙点附和道。
“当年武王途经此处,曾和我一番促膝长谈。”
“我记得很清楚,武王说他感觉这次行军有些不太对劲,但他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当时他还特地向我询问了粮草、后勤、行军路线等一系列琐事,极为细致。”
“当时我还觉得,这不过是武王多虑,直到武王出了事我这才明白,武王是早有远见。”
“只恨当时没能帮上武王的忙。”
叶辰意外得知了这件事,不禁心中生出的疑惑。
既然父亲早已觉察到异样,为什么不选择早些处理,及时应对?
按照他和当今圣上的关系,别说是停下出征一事,哪怕他就此返回帝都也不会被问罪。
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足以,这个理由甚至都不需要合理。
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城首见叶辰陷入沉思,继续说到。
“世子殿下,后来我听城内百姓说,似乎在当晚,武王安排了十殿阎罗外出,不知是追查线索,还是做什么。”
“不过那是百姓的说辞,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见到的是不是十殿阎罗。也不知他们外出的缘由。”
“下官毕竟出身卑微,不敢过多询问军中之事。”
叶辰见城首解释得仔细,便举起酒杯。
“多谢城首告知。”
没想到还未抵达北境,就先得到了父亲的一些线索。
再仔细想了想,叶辰忽的问道。
“当年我父亲驻扎的第一个城池也是在这里?”
城首当即点头。
“是。”
忽的,叶辰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当即将陛下拟定的行军路线念了出来。
但为了保密,除了前三处城池,他故意在后续城池上念错了名字。
毕竟关乎到大军的安全,还有父亲的案例在前,他不可能将底细全盘告知一个刚见面的城首。
城首听完后一番沉思。
“有几个城池对得上。除了我的城池之外,听雨城、耀辉城、望峰城皆对得上号。”
叶辰微微虚眼。
果然,这些城池是他隐藏在谎话中的真话。
这条行军路线是陛下亲自安排的,现在确认是当年父亲失踪时走过的路。
陛下是有意让他彻查当年的事。
陛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一切都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这一路北上,既是要他前往北境震慑北狄,调查父亲的下落,也是要他沿途调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
只是叶辰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很大,大到需要他亲自揭晓谜题,而不是由陛下亲口告知。
莫非,是某些连陛下都不能说的秘密?
想到这里,叶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说起来,家父以往也是个暴脾气,不知有没有让城主大人不悦。”
城首吓得连忙摇头,站起身来表忠心。
“世子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武王为我天元皇朝做所做颇多,就算他把我踩在脚下羞辱,我也是心甘情愿,哪里会有半分不满。”
“若是世子殿下不信,我们现在就上大街。我也安心在世子殿下脚下受辱,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叶辰轻笑着摇头。
“我和父亲不同,我只是担心他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城首连忙摇头。
“这就是世子殿下多虑了,武王虽然严厉,但我还未见武王无端发怒。”
听到这里,叶辰只是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他想知道的是朝中是谁与武王不对付。
城首要么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要么是不敢直言。
再仔细一番推算。
这件事若真是连陛下都不好亲口告知,那对城首来说多半也是一样。
不过,那种事出现的概率太低。
陛下不语多半是有其他缘由。
而城首,大概率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音。
……
酒席继续进行,叶辰也只是随口攀谈,一直到了深夜时分,他这才离开酒宴,回到了中军大帐。
还未坐稳,就见一人强行闯入帐篷中,而后嚷道。
“叶辰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向陛下讨要了镇北将军职位,你就高人一等!”
“军中职位是靠战斗打出来的,你这样的废物,只会带着大军送死!”
叶辰眉头微微一拧。
这疯娘们儿又在发什么神经?
她到底要怎样啊?
自己今儿没招惹她吧?
叶辰都彻底无语了。
当初启奏陛下要退婚的是她,现在口口声声说不准退婚的也是她。
在武王府闹着要以实力证明自己的是她,这大军才刚出帝都,埋汰军旅困苦的也是她。
现在无端讽刺自己德不配位的人还是她。
似乎这一万精锐大军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独具慧眼,一眼就看出自己“德不配位”。
就在叶辰困惑的时候,林浩也走入了帐篷内。
他看了一眼叶辰,冷声道。
“叶辰早点交出军中大权,别给我们添乱。”
林月如当即环抱双臂,眼神倨傲,俯视着坐在大帐内的叶辰。
“你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是陛下亲口许诺的寒月将军,我身边更是五品将军秦浩。我二人战功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而你,毫无军功,也无剑术。文不成,武不就,胸中无半点筹谋,更不用提调度大军。”
“陛下安排你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让你退位让贤,给武王府谋一个好名声。”
“把将军位置让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你向陛下提出退婚的事!”
叶辰的嘴角微微抽动。
她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镇北将军头衔在身,更有统率北境边军的大权,沿着当年家父走过的路,调查家父失踪一事。
你居然说这是陛下要让我“退位让贤”,谋求名声?
叶辰敲破脑袋也属实想不明白,这结论是从何处得出。
对这两人更没有理会的打算。
和脑子正常的人辩论,至少能在逻辑上完成交流,但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辩论,那纯属是吃饱了撑的。
叶辰随手抄起桌上一直摆放的清单,开始梳理今日大军的物资消耗,以及审视军中境况。
这是父亲教给他的经验,大军出征在外,必须要随时留意。
若无法觉察到大军的细微变动,放任这些细微之处变成无法弥补的过错,便是为将者之过。
林月如见叶辰沉默,得意地扬起了头。
“军中将印在哪里?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