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嘈杂声音中,听见一位中年男子音色略有不同,说道,“你知道吗,这位孟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嫡生独女,沛国公老来得子,宝贝着呢。那沛国公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就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
那人说到这里,兴奋的很,摇着肩膀,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浣碧虽神情自然,可心底早就像是那沸腾的开水一般,按耐不住的火气。心里嘟囔着,那又如何,上一世,连我都没斗过。她撇撇嘴,轻蔑地哼了一下。
只见那人被一圈百姓围住,听他的讲述各个都聚精会神。
那人继续说着,“所以啊,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位世家公子有这福气,娶到这般家室显赫、倾国倾城的贵女!”
周围一片唏嘘。
还不是那心里只有我的长姐的十七爷,浣碧心里嘟囔着,想到这里,顿时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周围的百姓依旧对沛国公府歌功颂德,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穿过人群离开这是非之地,打算去寻一个安静之处散散心情。
手里依旧握着那半块白玉残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该不会...是这坠子让我重新活了一世吧...浣碧哼哼笑着自嘲自己,三分的洒脱和四分的放纵里略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在这市井之间做个普通百姓,碌碌无名也不是不行,难道我浣碧就非要去触及那早已腐烂不堪的高位吗?她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在热闹的长街逛着,观察着周围的小摊和商铺,那些淳朴的百姓们脸上都是淳朴且真实的笑容,可比自己在果亲王府邸看到的那些脸面养眼多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不甘心就好像是被困于荷叶上的露水,迟早还是会滴落于湖海中。她,只做这碌碌无为的百姓,又怎能对的起还没入宗祠的母亲。尽管自己是罪臣之后,可她身上依旧系着家族的荣辱,又怎可一人逍遥?
想到这里,原本那颗向往自由生活心念已被扼杀,原来的计划不能改变丝毫。
她抬手看着那半块残坠,怎么思索都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抬头看着那日头,大概算着应该是巳时了,想起那进宫选秀的长姐,知道无须担心,长姐必定胜券在握。
今日未同长姐进宫,主要是不想人生过早就被束缚。今日,或许是她唯一自由的日子了。她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应该去问一下这玉坠的主人,阿晋。
凭借着上一世的回忆,浣碧找到了果郡王的府邸。那府邸极为气派,门口守卫森严,一看便是皇上器重的郡王。
这便是回自己家一般自在,浣碧没有丝毫的扭捏,径直朝着正门走去。
“站住!”门口的侍卫严声呵斥,手持铁剑、身披铠甲的他们哪里会懂得怜香惜玉,没等浣碧言辞一句,便将其拖出了三米开外。
如此粗鲁的士兵,换做是之前,浣碧早就打发他们去服役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尚可的粗布衣服和那双穿的快掉色的、早已看不出是耦合粉的布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有多么卑微,如那渺小的尘埃和蝼蚁,真真是随时会被碾压。
正午的日头格外毒辣,刺眼的阳光让浣碧无法睁开眼睛。她略微伸手挡在额头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手臂早已炽热疼痛。虽不是富家千金,可这些年伴随甄嬛左右,亦是没做太多粗活、被甄嬛宠成一个小姐。
细皮嫩肉的她,经不住如此的璀璨。
毒辣的日光,透过指缝刺向眼睛,无奈之下只好紧紧闭住双眼,眼泪颗颗流出。
这点磨难与自己那时在甘露寺的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浣碧虽如此安慰着自己,可是如今的身躯终究不是那前世的,没经过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毒辣的太阳就快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手里依旧紧握那枚坠子,信念坚定毫不动摇。亦或是上天垂怜,正巧此时阿晋骑着马,正好回府。
阿晋还未下马,眼尖的浣碧便速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阿晋的衣角。说道,“阿晋!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份等待已久之后重逢的悸动,让她瞬间忘记此时的阿晋并非彼时的阿晋。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浣碧才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顿时捂住嘴巴,很是无助的样子。
门口的侍卫见状,本想上前,手持刀刃,将她制止住。
阿晋眼疾手快,跳下马,一把将浣碧拉到自己身后,大声呵斥着,“住手!”
士兵们顿时驻足,后退到大门原本看守的位置。
这个场面,要是换做原来的浣碧,早已吓的破胆。可是,此时心无波澜的浣碧,一心只想问那坠子的事情。
阿晋还没转身,浣碧便提前走到他的面前,着急问着,“你可认识这坠子?”
刺眼的阳光下,那半块残玉纯白无瑕,触手生温。看着半块玉坠,阿晋面无表情。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见此状态,本就没有耐心的她,咄咄问着,“我的意思是,你手里可有一块白玉坠子?”
阿晋抿了抿嘴,赶紧摸摸自己的脖子,磕磕巴巴说着。“这...么...贵重的玉佩,我从未见过...”
一盆冷水好似泼在了浣碧的一腔热血上,瞬间原本的希冀之火灭了。
她打不起精神,眼皮半垂着,转身踉跄了一下打算离去。
“姑娘”
此时的浣碧只想着坠子为何会跟着自己,丝毫未听到身后阿晋对自己的呼唤。
眼瞅着她渐行渐远,他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
回府的路上,她垂头看着手里那一直紧握的坠子,轻轻取下脖子上的那半块,小心翼翼将两块拼好,仔细端详。
原来,这玉坠子是块圆形且雕凤的和田籽玉,价值可真真不菲。浣碧回想当时阿晋送自己玉坠子的场景,那时的阿晋,衣衫褴褛,不像是富甲天下的商人,更不会是位及高官的臣子。
这玉坠哪里来了?想不通,着实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