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有张钰,她一个上午都没课。左一凡想和她再说说那天测字的事。那天回家后,左一凡总觉得自己说得太敷衍,太随意。“舜”字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解法:就是家里要遭贼手。“舛”不是一般的不顺,那是要遭劫难。
他走过去,正准备张口,想想还是不说的好,本来就是子虚乌有虚无缥缈的事,不说倒好,说了反而给人家添堵,犯忌讳。
张钰抬起头,问:
“有事啊?”。
“备课呢?没事。”左一凡转身又走了回来。
赵晓娟下课了,只和左一凡打了一声招呼:
“老左,忙什么呢?”语气里透着热情。
“不忙。还是讲座的事。”
过了一会,赵晓娟又走过来,抵着他的脑袋问:“中午有空吗?”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张钰听见。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说话了。
“有事吗?”
“没事,就想找你吃个饭。”
“吃饭就算了。食堂里对付对付。”左一凡是怕花钱,他们俩吃饭一定是他买单。
“那也行。中午找个地方聊聊呗。”语气里有些暧昧。
左一凡心里一动,莫非想睡觉了,真的有人递枕头?他连忙说:“好哇!聊什么?”
“没什么事,瞎聊聊。那就在后面的园子里吧。”
左一凡有点想入非非了。他听说了赵晓娟要离婚的事。这时候找他,莫非真想破镜重圆,重拾旧好?从她刚才的表情来看,是极有可能的。她不是一直就是这样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他又是用来填补她赵晓娟的空窗期了。
赵晓娟离婚的事是听秦红说的。秦红说了赵晓娟很多事,有他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赵晓娟已经很长时间不再和他絮叨自己的事了。
赵晓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有什么闺蜜。在赵晓娟的“朋友圈”里,秦红,也许算一个,一些私房话总是跟她说说。赵晓娟也跟别人说,哪怕是和男人上床的事也从不避讳。这女人说的好听点,是口无遮拦,城府不深,难听点就是十三点。
最近她就告诉秦红,她和老公正在闹离婚。
赵晓娟的老公秦红说她见过,人还算帅气,是当地人。听赵晓娟说,她老公就是个技校生,以前在公司里跑销售,人很活泛。后来工作辞了,在科技城开了一家咖啡馆。没几年,咖啡馆就关了,说是没生意,连装修带人工工资,赔了不少。
后来陆陆续续又开了几次店,听说也都没有赚到什么钱。一直在家歇着,让他去上班,他说不高兴,伺候人的事他不干。
又后来,他和几个朋友跑到吴江,租了一间废弃的厂房,开了一家羽毛球馆。开张没多久,秦红带着几个朋友去玩过。是赵晓娟让她去的,说是去捧捧场。生意看来很不错,几个场地都有人。秦红那次是提前预约的,如果当天去,那要白跑一趟。秦红去的那天是星期三的下午,如果是周六周日,提前两个星期也不一定约得上。
可最近,听赵晓娟说,她都要愁死了。开羽毛球馆的钱全是借来的,银行的不算,大部分都是私人的,而且是高利息。讨债的成天往家里跑,连她和公婆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她老公成天吵着卖房子,说羽毛球馆无论如何都不能关。
他们家有两套房子,一套赵晓娟他们住,一套公婆住。房产证上的名字都是公婆的。卖房子,公婆倒是没什么意见。儿子从小就宠爱惯了,说什么是什么。赵晓娟不乐意,卖掉了住哪呀?和公婆挤在一起算什么?
秦红问:“就因为这?要离婚?”
“还能因为什么呀?结婚时不就是因为他家有房子吗?”
赵晓娟的事,秦红听别人议论过。
赵晓娟的老家在外地。从她上大学开始,父母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个苏州人嫁过去。
赵晓娟也很用心,很努力,大学和读研期间就和当地男孩子不断地交往着,一直没有空闲过。前前后后,大约有五六个吧。只要关系确定了,哪怕只认识了一个星期,她基本上都会住在男方家里。按赵晓娟的说法,是省了饭钱,也省了房租。
不过前几个都黄了。分手的原因也都差不多,都是男方的父母嫌弃她。不是嫌弃人品,是嫌弃她是一个外地人。搞得赵晓娟越来越没信心,标准也越来越低。
现在的老公是别人介绍的。一开始赵晓娟还是有点纠结的,主要是学历。以前谈恋爱自己还是个学生,只要男方家里还可以,学历不学历无所谓。现在好歹自己是大学教师了,难不成还找个技校生?
她父母却说:“技校生怎么啦?人家是当地人,又是个大老板!家境又那么好,父母又有退休工资,老了也不要你们养。你是糠箩里跳到米箩里,人家不嫌弃你就烧高香了,你还嫌弃人家?”。
赵晓娟跟秦红说:
“我能说什么呀?有选择吗?”她又说,“我老公除了学历低点,其他方面也真没什么可挑剔的。关键是我老公的父母,对我还真特别好。我在他们家里,贵宾似的,全家人都围着转。他父母逢人就介绍,这是小琦的女朋友,大学老师。”
“这就是你嫁给他的原因?”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