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助理冷漠得像个机器人，只是将某个小群里辱骂晁允的言论的十几张截图发给陈均安，再无下文。
陈均安看完关掉手机，男生之间的脏话诋毁，毫无下限根本无法想象。
“陈均安，尝尝老公炒的虾。”晁允迫不及待和他分享，等夸：“我刚和我爸要的教程，不输大厨。”
“他知道是给我做的吗？”
“他猜到了，但假装不知道。”晁允笑容扩大几分，感受到家人态度的松动后，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陈均安扯动嘴角，看着晁允体贴帮忙剥虾壳，忽然眼前又闪过张张截图里的污言秽语。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怎么能有这样大的恶意。
“好吃吗？”
“我吃过最好吃的虾。”
晁允注意到他的走神，定定盯上几秒，想到某件事情突然心情骤然开朗，卖关子：“我们华大准备搞个活动，叫青春无悔音乐节。非本校也能参加，你来吗？”
陈均安皱眉：“活动名字有点土，你们华大还有这活动？你想和我约会？”
晁允又给他剥了个虾，笑眯眯：“活动不大，参与人也不多，要不要来？”
“可以。”陈均安大学三年参加的活动寥寥无几，去年好心帮开学学弟学妹搬行李，还被谭航给盯上。到现在吊扇意外没解决，还得时不时和人解释他和谭航的关系。
两个人和好以后更是粘糊甜蜜。尤其是晁允，一想到陈均安打架受伤还挨凶受委屈，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哄。那股子肉麻的劲儿，反正陈均安是承受不住。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说晁允的父亲在家都是这样对姚女士的？
晁允问了好几遍为什么打架，陈均安一口咬死是那四个人嘘嘘溅他鞋上，那真挚的眼神他自己都快信了。
晁允没信。因为陈均安没有把鞋丢掉。
睡前从费海那里得知，陈均安揍的那四个人没少蹦哒四处造谣骂自己。晁允思维发散，聪慧的大脑毫不费力猜到来龙去脉，哼哼唧唧把陈均安扣在怀里，用腿压严实，嘀咕：“你好爱我。”
这种抱法，陈均安做梦不是蟒蛇缠绕就是身陷沼泽。他轻声：“压死我了你，太重了。”
“我没有，我今天晚上没有压你。”晁允摇头否认。
“……”
有时候，陈均安怀疑晁允就是故意的。四年前就是这样，总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调戏他。
晁允见人阖眼不语，嗓音低沉带着撩人磁哑：“今天还学会和我发脾气了，有长进。明知道我就在后面跟着，还故意拦车要走，要是我没跟上你会不会伤心掉眼泪？”
陈均安不想多聊这件事，搞不懂晁允揪着不放干什么。干脆装聋作哑不回话。
“我今天凶你，你是不是委屈？”
“……”
“好可怜的陈均安，是老公不好，老公太差劲了。”
“……”
“身体没好利索还去和人打架，吃亏了是不是？你脖子上的手印子是谁掐的？”
“……”
陈均安专心睡觉不搭理他，这种时候一句都不能回，否则就会没完没了喋喋不休到大半夜。
酝酿睡意，陈均安已经陷入浅眠甚至做起光怪陆离的片段梦——
“陈均安，我们今天没有做爱。”
黑暗中突兀的一句话，把人惊醒。陈均安脑子发懵心脏砰砰跳，皱眼迷蒙嗓音轻飘飘：“…说什么？”
晁允发愁重复：“我们今天没有做爱。”
陈均安：“……”
晁允没注意到陈均安的睡了又醒，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怎么办呐，连胜断了。”
“……”
“滚蛋玩意，什么连胜。”陈均安没忍住，这晁允就说不出几句正常话。
晁允低头吻他额头，叹气：“唉，下次再补回来吧。你别激动，我也不是色胚，我就是有点遗憾。”
“……”陈均安有时候真挺好奇晁允的脑壳里面是怎么个情况，脑回路和别人迥然不同。
沉默许久，久到陈均安以为晁允终于消停。
“陈均安，为什么你总是不叫，是害羞吗？”
“……”
“陈均安，你爱不爱我？”
“……”
“我凶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打我，要是打我就好了，委屈不能憋在心里。”
“……”
陈均安意识到再不阻止今晚睡不了安稳觉，沉声：“闹腾什么？再不睡觉咱俩分房睡。这一天哪来这么多事情需要你琢磨？”
“可是我想知道。”
“睡觉，再说话我就去隔壁睡。”
这整个人都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动都动不了能跑哪去。想着，晁允摸黑胡乱亲他，“好的，我不吵你，你睡。”
……
翌日，陈均安见到匆忙赶回来的高来红。长而卷的酒红头发，眼神经过岁月的沉淀温柔而深沉。见面时她微笑着和陈均安招招手，手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高来红有定制的扳指，每个手指都有专属的金戒翡翠，通常会根据心情搭配。但就是从来不戴无名指。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除了无名指不太圆满，其他手指应有尽有肆意挥霍”。就像她的人生。
不用请假，高来红打声招呼直接把人领走。陈均安垂眸给司机发消息，记得下午去接晁允。
“说起来，每次京城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我都没有静下心观察留意过。直到现在才发现，变化真大啊。”高来红独自开车五个小时赶过来，接上人打算到陈均安的住处看看。
陈均安再三劝阻无效，看向车窗外的来往车辆，眼神流露出忧虑。
高来红毕竟是个过来人，了然一笑问他：“同居了？”
“嗯。”陈均安颇为尴尬。
“有没有发生关系？”
“……”
陈均安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和母亲聊，但似乎同样不能和父亲讲。
高来红不再说话，只是稍稍握紧方向盘，直视前方眼神带着不悦。
她说：“我还以为你是一时糊涂，我以为你会接受不了和男人上床，还打算把你掰回来让你结婚生子呢。”
陈均安脸色难看，直接说：“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别人结婚，不会去祸害人家。”
高来红挑眉只是“哦——”一声，瞥见儿子倔强神情坚定眼神，笑着说：“可以理解，妈妈年轻时候也说过这话呢。我那时候可比你激烈多了，割腕跳楼甚至还产生过摘掉子宫的想法。到最后不还是妥协了吗。”
陈均安震惊看她，“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大学的男朋友抵挡不住我家里人的诱惑。”高来红提起这陈年旧事眼神不屑语气玩味，“找几个漂亮女人勾搭他，就上床了，还不如一条狗忠诚。钱权色，总有一样能动摇男人那颗坚定不移的心，要不要我帮你试试晁允？”
“不用，他不会的。”陈均安说这话时不带一丝犹豫。
到了地方，高来红停好车，陈均安帮她拎包。树影斑驳，树叶随风发出轻微沙沙声，呼吸里有暖春季节的馥郁花香。
高来红走路时高跟鞋会发出清脆嗒嗒声，她突然问：“你呢陈均安？钱权色一样一样失去，天之骄子碾进泥土地里，你能受得了吗？”
“你爸爸把那个比你小两个月的私生子接回家，那个私生子和那个男人长的像都是方形脸。你爸爸很喜欢他。”
陈均安的长相大多和高来红相像。
“那个私生子比你嘴巴甜会说话，不像你总是给你爸撂脸冷冰冰，你爸准备带他去几个慈善夜露露脸。”
陈均安明白，这是在变相承认身份扩展人脉。
高来红眼中闪过幽光，语气阴冷：“我很不爽，我和你舅舅花了半辈子协助你爸，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找到了晁允母亲的几项违规操作的证据，我不想毁掉一个优秀辛苦的女人，陈均安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