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年男子从华丽的轿子中缓缓走出,他身着华丽的服饰,锦缎之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身边簇拥着七八个奴仆模样的人,这些奴仆个个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这般阵仗,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此人非富即贵,定是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抬起头来。”
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子珩,目光淡淡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高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子珩听到这声命令,心中一紧,他用力地将头抬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和不甘。平日里的他,性格绝非如此温顺顺从,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叛逆与不羁。但在这特殊的时刻,一切都已不同。母亲的后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深知自己的卖身价将直接决定母亲能否有一口体面的棺材,能否得到安息。当他看到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的穿着打扮时,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暗自揣测此人或许会是一个能给出好价钱的买主。于是,他极力地仰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更加惹人注目,满心期待着这位买家能够一眼相中自己,并且不在乎价钱,尽快将他买走,好让他能为母亲尽这最后的一点孝心。
“嗯,不错。”
中年男子围着子珩缓缓走了两圈,一边走一边仔细地端详着他,随后满意地对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东家放心,老奴跟随您多年,这看人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
管家模样的老头立刻满脸堆笑,谄媚地附和道,那笑容中充满了讨好与奉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到眼中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再次将目光投向子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却依然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询问之意。
“我叫支子珩,林州磐村人。”
子珩挺直了脊梁,昂首挺胸地回答道,神色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傲然之色。这傲然并非是他故意为之的傲慢无礼,而是母亲从小对他的教导,让他无论身处何种困境,都要保持对自己的认可和信心,绝不因贫穷而自卑怯懦。
“哦,好好好。”
中年男子听到子珩的回答后,只是轻轻地应了几声,那语气仿佛只是在敷衍地回应,并未真正将他的回答放在心上。接着,他看了一眼管家模样的老头,便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轿子。
子珩看着中年男子的举动,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和尴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自己回答问题时露出的那几分自傲神态被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卖身价?一时间,各种担忧和不安涌上心头。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母亲曾经的谆谆教导。母亲总是告诉他,无论何时何地,在说出自己的姓名时,都要带着自豪与自信,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对自己的认可和信心。只要内心坚定,就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打倒自己。想到这里,子珩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和坚定。
“你,埋葬你母亲需要多少钱?赶紧办好此事,李老爷府上正缺人手呢。”
正当子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略感失落之际,管家模样的老头走上前,对子珩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催促。
听到这话,子珩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母亲终于能够有一口棺材和一块安息之地而感到一丝欣慰和高兴,毕竟这是他此刻最为迫切的心愿;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地意识到,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无法亲眼见到母亲的面容,那些曾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他只能在梦中与母亲相见,这种离别之痛让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难受。
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缓缓地伸出手,拔去了头上象征着售卖自己的稻草。那根稻草在他手中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就如同他此刻的命运一般。
“王管家,再给他母亲买件像样的衣服。”
轿中的中年男子似乎透过轿帘看到了子珩的举动,他微微掀起轿帘的一角,看了看子珩,转头对管家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是,是是。”
王管家连忙点头哈腰地应承着,脸上的谄媚之色愈发浓郁。随后,轿子在奴仆们的簇拥下,缓缓地离开了,轿中的中年男子双眼微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渐渐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轿厢之中,李员外闭目养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少年的面容。至于名字,于他而言无足轻重,关键是那张脸,那是他精心谋划布局中的关键一子。
这场地震虽让他折损了些许家财,但却送来了意想不到的机遇,如此看来,倒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昨日本是送儿子前往玉泉山修行的日子,一场地震,致使行程耽搁。而这一耽搁,却也正好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去筹备另一件大事,一个足以改变家族命运走向的局。
他是吉城有头有脸的富商,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但膝下却仅有李赢这一个独子来继承这泼天的富贵。
往昔,他对儿子的管教堪称严苛,事事皆求尽善尽美。一日,玉泉山仙人途经吉城,街道被挤的水泄不通,他携夫人孩子本想凑凑热闹,一睹仙人风采,哪曾想家丁疏忽,竟让儿子偷溜了出去,机缘巧合下竟被玉泉山长老一眼相中并测出此子怀有灵根。
长老对李员外的儿子青睐有加,一心要收为徒,儿子亦是满心向往。起初,他满心不舍,不愿儿子离去。但转而念及,这吉城之中有灵根者寥寥无几,儿子若能得道成仙,家族定能飞黄腾达、荣耀加身。
几经权衡,他终是决定送儿子去仙山修行。原计划昨日启程,无奈地震突发,道路损毁严重,只得推迟两日再出发。
但就在今日晨曦微露之际,一则噩耗如惊雷般乍响:魔教倾巢而出,悍然对各名门仙山发起了疯狂征讨。遥想百年前玄策山的那场惨祸,正道自此元气大伤,渐趋没落。此番魔教卷土重来,那正邪交锋的前沿——玉泉山,自是首当其冲,岌岌可危。李员外闻听此讯,心内忧惧交加,暗自思忖:这小小玉泉山,在魔教的汹汹来势下,怕是朝不保夕。若仍将儿子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儿子既有灵根,若要修行,也当送往底蕴深厚的名门大派,那区区玉泉山,怎配得上儿子的天赋异禀?
可事已至此,若公然反悔与玉泉山的约定,他着实不敢。毕竟仙人之威,哪怕是最末流的,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抗衡的?正当他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那心思机敏的管家凑上前来,将今早偶然遇见的一个与他儿子容貌极为相近的少年一事,和盘托出。李员外听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当下便有了这番筹谋。
“老爷,轿子已到府门。”家丁哈着腰,轻轻掀起轿帘,低声说道。
“嗯。”李员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一声,便踏出轿子。
此时,只见一位身着素色青衣的道人,从府内稳步走来,冲着李员外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听闻员外找回一位与少主面容相仿的少年,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李员外见是这道人,忙收起心思,神色肃然地应道。
“那员外可曾探知,此少年是否身负灵根?若无灵根,这替身之事,恐怕……恐怕难以周全,一旦露馅,后果不堪设想啊。”道人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虑。
“这……”李员外顿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