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夜话
郗卓音见他满脸惆怅，一脸失落的叹气，心中怎能不明白他的为难之处，放下笔，一脸正色的看着他，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上官恒逸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郗卓音的脸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有电流在空气中穿梭，只觉眼眶一阵发热，那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着转，似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几分愧疚，眼泪汪汪地开口道：“阿音，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自己这些日子的无奈与苦衷，可话到了舌尖，好像每一个字都变得沉重而笨拙，无论怎么组织语言，都觉得无法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都觉得任何解释在她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咬了咬牙，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再次说道：“阿音，跟我去南城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仿佛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能摆脱这无尽的痛苦与纠结。
郗卓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波澜，眉头微微蹙起，心情十分复杂，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质问道：“那你要我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你回去？”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了上官恒逸的心里。
上官恒逸的身子微微一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道：“当然是王妃，你是我早就明媒正娶的正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真诚。
郗卓音相信他所说的，可是眉宇间仍不得开怀，问道：“衲幸呢？”
刹那间，上官恒逸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衲幸，虽然不爱，但是这一路走来都是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为他开辟道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她呀，而两人谁都不愿当侧妃，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难题，实在是说不出口让任何一个去做侧妃。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得道：“你们都是正妃，不设侧室，衲幸的事，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停顿后继续说道：“虽然我爱的是你，但是我不能为此事跟你道歉，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她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可能会让郗卓音伤心、失望，但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在感情与责任之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补充道：“你跟我去南城，我会在所有人面前郑重的宣布，你是王妃，你们都一样。”
郗卓音道：“正如你所说，衲幸为你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在她去冲锋陷阵，出生入死时你却带着我回去，她看到了会是怎样的心情？你手下的能臣将士又将如何看你，又岂能对我真心臣服？只怕是个个都会为衲幸而感到惋惜，你的宠爱和偏爱都将给我带来不利影响，别人都只会认为我是个魅惑君王的女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们之间的情真意切，也不会拥护我是他们的王妃，正王妃只能立一个。”
上官恒逸急了，道：“我是他们的主子，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谁敢说什么？我撕烂他的嘴。”
郗卓音道：“今非昔比，你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涑阳王，我也在众人口中成了死人，立新不立旧，人言可畏，不得不畏。”
上官恒逸溢满泪水的眼眶已无力再承载，豆大的珠子滚落，倔强的道：“人言可畏？我不在乎。”
郗卓音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你不在乎我在乎！”
上官恒逸苦涩的道：“你还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郗卓音道：“不是我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不得不权衡利弊，如今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做事应该更加成熟一些，此时还不是我们相聚的时候，待你取得天下，正真成为一言九鼎之人再来接我回去，此刻你若接我回去，依你性子，不久再有了孩子，军心必定大乱，衲氏兄妹又岂肯甘心将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上官恒逸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心存侥幸，此刻被郗卓音分析后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在他羽翼还未丰满之时的确不能给郗卓音最坚实的护盾，手底下的人都对衲氏兄妹心悦臣服，郗家是一点势力也没有，唯一的只有郗卓文，可他还只是个镇守无量山五千步兵的小将军，不足以给郗卓音当靠山。
思前想后，此地还不被外人知晓，郗卓音留在此地乃是上策，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一别就是两年，今日好不容易相见又不得不分别，心中十分不舍，一把将郗卓音抱在怀里，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很不想再和你分开。”
郗卓音向他怀里挤了挤，道：“我也不想，可是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待在你身边只会妨碍你，你知道我是个要面子要名声的人，若被人曲解我们之间的情谊，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上官恒逸哽咽着，将她的身体抱的更紧了，道：“好，我听你的，我会尽快来接你，一定会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来接你，你在此地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别被人发现，好好隐藏自己。”
郗卓音说道：“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上官恒逸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道：“等大局已定，我会立刻来接你，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郗卓音眼眸明亮而深情，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令他心神一荡，情难自已，此刻要他放弃天下都愿意，痴痴的低凝着郗卓音的眼眸，一切情愫都在一双呼之欲出的眼睛里。
郗卓音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一颗炽热的心在手掌里有力的狂跳，笑意爬上脸颊，更增姿色，上官恒逸忍不住张了张嘴，伸手握住郗卓音的手，眼里只看到她微张的红唇，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吻，仿佛将两人的不舍与深情都倾注其中，上官恒逸的吻逐渐霸道而深入，一个吻勾起了心里的火热欲望。
郗卓音见他快控制不住自己，忙推开他，道：“恒逸，停下。”
上官恒逸难以把持，但是还是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郗卓音脸色绯红，道：“我们此刻还不能。。。”
上官恒逸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刚刚甜甜的吻，道：“一时不能控制自己，太晚了，我们还是上床睡觉吧，我抱着你睡，绝对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
郗卓音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担心。。。”
上官恒逸道：“担心有孩子，那就按照之前的体外避孕方法。”
郗卓音顿时脸色一沉，道：“你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什么？只是陪你睡觉的女人，不配为你生孩子吗？”
上官恒逸一愣，她想为他生孩子？虽然她在生气，可他的嘴角却压制不住的上扬，颧骨突飞，眉眼含笑，心里可开了花。
郗卓音见他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憋笑，道：“你干嘛不说话，刚刚还在哭，这会儿又在笑，心里想什么呢？”
上官恒逸道：“你想为我生孩子，我高兴啊，我们俩的孩子，想想都觉得一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长大了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就是魅惑众生的大帅哥。”说完咧嘴笑得合不拢嘴。
郗卓音轻轻哼了一声，抬眸给了上官恒逸一个大大的白眼，那眼神里满是嗔怪之意，轻声说道：“不理你了，没说几句话就开始不正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却又藏着些许甜蜜。
上官恒逸心里升起丝丝甜蜜，虽然被嗔说不理他了，可看她神情，哪是真生气的样子，宠溺的眼神，笑看着的一举一动。
随后郗卓音转过身，伸出那白皙如玉的手，稳稳地拿起毛笔，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摊开的病例，开始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上官恒逸见她开始继续写病例，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柔的道：“那你先写着，我先去给你暖床，早点来哦。”
说完，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床边，到了床边，自己宽衣解带后跳上了床，然后掀开柔软的被子，像个孩子一样欢快地爬上床。
刚一躺到床上，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发出惬意的感叹声，又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贪婪地吸了吸，那淡淡的香气瞬间弥漫在他的鼻腔里。
“果真软软的，香香的，老婆的床就是好。”他喃喃自语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美好，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郗卓音写完病历。
不久，郗卓音写完后来到床边，见他眼睛微微眯着，一脸平静，呼吸深沉而均匀，似乎是真睡着了，宽衣后坐在床沿，取下头上的簪子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双腿刚刚离地，腰间一紧，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揽住了细腰，仓惶一惊，身体向后倒去，身体落定后，背后传来一阵热气，诧异的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上官恒逸微微一笑，附耳贴唇，道：“你没来，我怎么睡得着。”
郗卓音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此刻又在她的耳边说话，喝出的气流暖暖的，只觉得耳朵痒痒的，挠的人心里也跟着痒痒，不敢有多的动作，道：“睡觉吧。”
上官恒逸嗯了一声，一只给她当枕头，一只手抱着她的腰肢，将脸贴着她的头发，闻着发丝间的香气入眠。
第二天早上，上官恒逸从睡梦中醒来，眼前的屋顶映入眼帘，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地，觉得手臂上无重力感，侧头一看，旁边已经没了郗卓音的人影，心里感叹，这老婆放在现代就是个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休的去上班。
坐起身来，下床穿衣，伸个懒腰，然后出门寻老婆。
走到院中，只见上官恒暃扛着锄头，手里提着几个地瓜从外面回来，脚边还有泥，两人照面，上官恒逸道：“这么早，你去哪里了？”
上官恒暃道：“去挖了几个地瓜做早餐。”
上官恒逸道：“阿音呢？”
上官恒暃嘴角一扬，道：“三嫂去了李大娘家，她的孙子拉肚子，好几天了，今早来找三嫂去看看，三嫂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上官恒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是我睡得太沉了。”
上官恒暃打趣道：“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语气不对，眼神不对，这是想歪的节奏，上官恒逸却是笑得灿烂，道：“瞎说什么呢，走，去做饭吧，等阿音回来，就有熟地瓜吃了。”
上官恒暃惊道：“你要亲自下厨啊？”
上官恒逸挽起袖子道：“当然，我的厨艺可是阿音亲口认证过的，绝对没问题。”说着从他手里拿过地瓜，走进灶房，道：“进来，帮我烧火。”麻利的舀水地瓜。
上官恒暃见他兴致勃勃，将锄头放下也进了灶房，道：“我来切地瓜，你来烧火。”
上官恒逸道：“我来切地瓜，你烧火。”
上官恒暃瞪着大大的眼睛，真诚的道：“我不会烧火。”
上官恒逸恼了，道：“烧火都不会，真是个笨蛋。”将地瓜往上官恒暃手上一扔，走到灶门边，方才想起这是要生火点柴，就算在未来世界，他也没干过这事，都是用的天然气啦。
但又不想在上官恒暃面前显得笨蛋，拿出火折子，吹然后再找来一些干柴，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放进孔洞里，然而还没一会儿就熄灭了，里面氧气不足，很容易熄火。
再次拿了柴火点燃，先在地上放着火种，再添柴，等火势大一些的时候再移动到锅底，想法是好的，此刻只听砰的一声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上官恒暃正在跟地瓜较劲呢，一看就知道没干过，嫌弃的道：“你是不是没下过厨啊？”
上官恒暃悻悻的道：“之前都是凌雪在下厨，我负责种地，买粮食。”
上官恒逸起身走到他跟前，道：“唉，还是我来吧。”说完拿过菜刀，将地瓜放在砧板上，开始切成块状，刀法没得说。
上官恒暃喜道：“三哥真是厉害。”突然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灶门口的柴火都燃了起来，惊叫道：“啊，着火了，这是茅草屋，火势上了房顶就会把整个茅屋烧没的。”一边说一边抢步过去灭火。
上官恒逸也吓了一跳，赶紧来灭火，那都是很干的柴草，很快蔓延开来，浓烟四起，忙道：“用水。”两人将缸里的水都浇到柴草上后，火势才终于熄灭。
浓烟呛得两人一阵咳嗽，见火苗没了，赶紧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