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顾寒塘肃立在司行舟身侧,听主子吩咐:
“今日在玉极殿,五公主提起了崔轻寒,以她的性子估计做出些对崔小姐不利的事,你派人盯着。务必要保证崔轻寒的安全。”
“是,主子。”顾寒塘应下:“说起来,今日还要将崔府的情报送给崔小姐,待会儿我就去安排。”
“顾寒塘,今日起,有关崔轻寒的消息尽量不要传到宫中。”
主子很少连名带姓叫他,顾寒塘知道,这事马虎不得。
“主子,之前你要不传些荒唐事到五公主耳朵里,怕是她和淑妃早就求圣上赐婚了!”
“何止淑妃,若圣上的案桌上皆是为我歌功颂德的奏折,我这督主也就算做到头了。”
顾寒塘闻言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
“主子和五公主若是能......”
司行舟冷笑一声,“不可能,别说我不会娶齐瑶华,圣上也不愿看到他的五公主嫁到都督府。”
“只要主子松了口,这亲事应该能成,圣上不是最宠五公主,对她有求必应?”
“呵呵,”司行舟好笑:“他宠齐瑶华是因为她是淑妃的女儿,淑妃的父亲是左相娄舒,圣上需要娄家为景熙朝卖命,自然得偏宠淑妃和齐瑶华。
若我娶了齐瑶华,和娄家成了姻亲,圣上才会如坐针毡。
无家世的司行舟才是把好刀,背后站着娄家的司行舟就是威胁。
“哦!”顾寒塘恍然大悟,司行舟一向不爱说这些,不知今日为何竟将利弊向他挑明。
“今日我甩了五公主的脸子,圣上既怒也喜,怒的是我不给天家颜面,喜的是我无攀附之意。怕就怕......”
“主子,既向圣上表明了不愿当那劳什子驸马爷,咱还怕什么?”
司行舟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缓缓说道:
“天子多疑,齐瑶华又跋扈,若我一味对她没有好脸色,加上淑妃的枕边风一吹,难免圣上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顾寒塘点头,屡屡对公主不敬,天威难测,谁知道龙椅上那位会怎么想?
主子历尽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惹圣上猜疑。
司行舟转向顾寒塘:“若我成婚,是不是齐瑶华也许就不会再来纠缠?即使她纠缠于我,我有了正大光明拒绝的理由,也不会引起圣上猜疑。”
问我?顾寒塘没搞懂。
除了杀人,我脑子不够用啊。
“对对对。”顾寒塘顺嘴回答,反正主子问话,答“对”就成。
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不是?主子,你要成婚?和谁?”
司行舟反问:“谁敢嫁入都督府?”
“五公主啊!”顾寒塘不过脑子。
司行舟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头猪。
“哦,对,五公主不能娶。”顾寒塘挠着头,“崔轻寒?她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女人。”
司行舟沉默不语。
“可崔轻寒就愿嫁吗?”顾寒塘实话实说。
司行舟......
顾寒塘要是没长嘴就好了。
估计不愿。
那崔轻寒胆大包天,看似圆融亲和,实则清醒独立,看她在处理崔家一事上毫不拖泥带水,即使是亲生父亲,也能做到恩怨分明,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司行舟想,他们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同的是,司行舟面冷心冷,而崔轻寒面热心冷而已。
这样的人,若非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他自己和顾寒塘,崔轻寒和她那丫鬟,轻易不会相信人,更不会为情所动。
要她嫁入都督府,难!
除非......
“除非主子你求圣上赐婚,那就由不得她不嫁!”顾寒塘突然开了窍。
司行舟心中一动,立马又犹豫起来,圣上赐婚,崔轻寒自然不敢不嫁。
但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和那诡异的读心术,都督府怕是不得安宁。
到头来,是福是祸,还真是难料。
别因为强娶,损失了一个可用之才,还将自己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那才真真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行舟苦笑三声,没想到风光至极的督主大人,竟为娶妻之事发了愁。
正在司行舟和顾寒塘相对无言之时,一名锦衣校尉来报:
“督主,有位姑娘在门房等候督主多时,自称是工部营缮司主事崔思敬家的小姐。”
司行舟和顾寒塘对视一眼,皆心道: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进大堂!”司行舟吩咐。
顾寒塘接着补充一句:“赐座,看茶!”
一品大员来了也没见主子给过半分好脸色,校尉见督主和指挥使都如此重视,连忙往回跑,赶紧吩咐下去。
司行舟正了正衣襟,也朝大堂而去。
这头,何筱筱刚坐定,便见司行舟匆匆从后堂赶过来,她心头一喜,连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裙。
今日精心挑选了一袭烟绿蹙金云锦襦裙,果然衬得她冰肌玉骨,清雅可人。
“奴家见过督主。”司行舟走近,何筱筱便盈盈一拜,体态风度演练过多次,自认完美无瑕。
司行舟面色一暗,雀跃的心像被冷水浇下,怒火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
“你是谁?”
何筱筱从一个巧妙的角度抬起头,正好展现她那白皙如玉的脖颈:“奴家乃崔......”
“拉出去!”不等她说完,司行舟毫不留情的打断。
“奴家叫何......”
顾寒塘一把抓住她衣裳后颈,“一会儿崔,一会儿何,你自己是哪家的都说不清楚也敢来镇抚司?”
说话间,将她提到府衙门前,甩出镇抚司。
甩完人,顾寒塘拍了拍手,心想,姓啥不重要,害主子空欢喜一场,就该被扔出去。
轻寒还不知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娶她。
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何筱筱身上。
刚一进崔府,何筱筱就被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秦晚烟一把拉住:
“筱筱,督主那边是个什么说法?”
何筱筱理了理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迎着秦晚烟期待的眼神,低下头带着羞意说道:
“婶婶,督主我是见着了,他呀也细细听我讲了道理。”
秦晚烟见何筱筱面色微红,发丝凌乱,后领隐约露出的颈项之上还有些红色指痕,估摸着在督主面前是下了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