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气笑了,上辈子他病入膏肓,都能重振男人雄风。
更何况这辈子他年轻力壮,血气方刚。
“您让她去做试管婴儿是想羞辱谁呢?”贺执拍了拍沐颜的腿,混不吝地开了口。
“来,你告诉奶奶,我一夜七次算不算夸张?”
“……”
沐颜听见管家和保镖憋不住的笑声,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死要面子拉她下水做什么?
沐颜捂住滚烫的脸颊,窘迫道:“你可闭嘴吧。”
贺老太太明显怀疑他话里掺了水分,“你能干完了,那阿颜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执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抵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这么私密的夫妻之事,被贺老太太搬到台面上来说。
他好歹活了四十几年,不要面子的吗?
“奶奶,您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沐颜一怔。
她没想到贺执会考虑她的感受。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贺老太太也催她赶紧怀孩子。
贺执就坐在旁边,旁若无人地拿着手机玩黑神话,操纵猴子打怪,完全不理会她被贺老太太逼入窘境。
那时候贺老太太当着他的面教她,让她主动一点。
其实但凡他肯帮她说句话,吸引一下贺老太太的火力,她都不至于那么难堪窘迫。
偏偏他事不关己,任由她挨训。
然后一离开贺家,他就把她扔在马路边,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人。
可是今天,他破天荒的帮她说话了,而且从进门开始就吸引贺老太太的火力,不让战火波及到她身上。
沐颜也不是不懂感恩的木头人,被人这样维护着,她心里酸酸的。
她坐直身体,冲贺老太太保证,“奶奶,您放心,我和老公会努力让您尽快抱上重孙孙。”
贺老太太表情和缓下来,看着沐颜的神情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奶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你还年轻,让你现在生孩子是为难你,但是贺家的情况你心里也清楚,贺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后继无人。”
贺执拧紧眉,“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去世一样。”
“贺执!”贺老太太气得厉喝一声,“快给我呸呸呸,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沐颜忙帮他呸了三声,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童言无忌。
上辈子活了四十几岁的贺执:“……”
他偏头,看沐颜神神叨叨的认真模样,心里多了一抹异样。
她也是希望他长命百岁的吧?
可上辈子他死后,她明明是如释重负,就像隐忍了半生,终于解脱了一样。
沐颜忙完,拧眉瞪着他,一本正经地训话,“老公,你平时说话口无遮拦就算了,生死是大事,以后不准乱说。”
他开句玩笑不要紧,戳的是贺老太太的心窝,戳的也是她的心窝。
贺老太太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她对贺执说:“你媳妇儿都比你懂事,罢了,阿颜,我给你捡了几副调养身体的中药,从今天开始,让张嫂煎了给你喝,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沐颜刚刚还心疼贺老太太,一听要喝中药,她不心疼贺老太太了,她心疼她自己。
贺老太太催生结束,带着管家和保镖扬长而去。
贺执将人送进电梯,回到公寓,没在客厅里看见沐颜。
他去主卧室转了一圈,也没人,最后溜达到厨房门口,听见沐颜在小声央求张嫂。
“张嫂,咱们把这些中药扔掉吧,我这么年轻,身体底子也好,不用喝中药照样能怀。”
张嫂是贺老太太派来的人,唯贺老太太马首是瞻,自然不能答应她的请求。
“太太,你乖一点,老太太也是替你着想,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圈,很伤身体的。”
“你才20岁,身体还没完全长开,不把身体调养好,以后会有很多后遗症。”
沐颜噘起小嘴,“可是我不喜欢苦的东西。”
张嫂看她像看自家的闺女一样,笑得很宠溺,“明天我去给你买点蜜饯回来,你喝完药就吃一颗,不苦的。”
沐颜无精打采地低下头,看着张嫂把中药一包包放进橱物柜里。
“张嫂,生孩子会很疼吗?”
张嫂笑着说:“我们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不允许,只能硬生,那肯定是疼的,有些人生三天三夜也生不下来,”
沐颜问:“那她最后生下来了吗?”
“医疗条件不行,生不下来,不过现在医疗条件好,有无痛生产,不会受罪的。”
沐颜听明白了张嫂的话,她趴在流理台边,脸色微微发白。
她和贺执结婚大半年,贺执没有碰她的意思,她也不积极。
说白了,她心里还是恐惧生孩子的。
她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可是时间不允许。
贺老太太这么着急催他们生孩子,就是为了贺家后继有人。
贺家男人命都短,不说二叔三叔刚过而立之年就病逝,就说活得最长的贺敬宗,今年也才45岁,正值壮年。
如果按这个年龄来算,贺执活到45岁时,他的孩子也才他现在的年纪。
那么年轻,就要接手贺氏家族的荣辱,担起兴旺门楣的重任,将贺家传承下去。
如果他们再晚两年生,或是她第一胎没能生个儿子……
沐颜闭了闭眼睛。
身后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沐颜抬头,就对上贺执格外深邃的黑眸。
贺执倚在流理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怎么,打退堂鼓了?”
沐颜立即坐直了身体,倔强道:“我才没有打退堂鼓,我就是在想,怎么能怀个六胞胎八胞胎,一次性解决问题。”
贺执嗤笑,“你人小,心倒是挺大。”
“这也不是不可能。”沐颜说,“你一夜七次,怀个六胞胎不过分吧?”
贺执:“………………”
什么叫回旋镖正中膝盖,他真的要给她跪了。
贺执:“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的脸皮可以随意伸缩,时厚时薄,没个定数。”
沐颜挤出一个假笑,“我在苦中作乐,你看不出来吗?”
要喝那苦死仙人板板的中药的人又不是他,他当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