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声“有吗”,完全就是不信的意思,姜莱内心好一阵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当然是。”
闻声,靳盛时眉梢轻挑,语气轻缓,直接挑明问:“那你告诉我,你和胡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莱,“……”
见她沉默,靳盛时垂眸,将她的手再次牵住,缓声,循循善诱,“姜莱,我说了,你可以信我,我会帮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现在,他已经知道云嘉的事了,无论姜莱想怎么瞒,想怎么装傻,蒙混过关,都是不可能的。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怕也就只有一条路能走了,垂眸深吸一口气后,她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高瞻死呢。”
男人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那就让他死。”
非常利落的一句话。
却让姜莱滞愣住了好一会儿。
指尖停留在他的掌心之中,她状似自然地问:“你都不需要想一下吗?”
男人反问,“想什么?”
“高瞻可是高家的独苗苗,他几乎是高老爷子的心头肉,你要想帮我动他,可并不容易,就算我们找到了罪证,能将他送进去,但高家不管怎样,都会尽力保他的,而你,代表的不仅是你一个人,更是靳家,你爷爷他们,是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孰轻孰重,姜莱觉得,他比自己更清楚。
而且,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为了她去得罪高家,得不偿失。
“高家在京市的势力怎样,你也很清楚,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靳家愿意与之为敌,对靳家而言,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
她说了很多,靳盛时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他坐姿没变,朝她伸手。
之后,他修长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揽进怀,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这就是你的顾虑?”
姜莱没应声,却似无声胜有声。
因为,这不仅是顾虑,更是事实。
靳家没有义务为她兜底。
她如果想借着靳盛时的手将高瞻弄进去,这简直就是在给靳家找麻烦。
而靳家,怎么可能愿意摊上这麻烦事。
垂眸,见她抿唇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靳盛时浅勾唇,说了句简短的话让她心安。
“你的顾虑不存在,和高瞻这一战,有我做你的后盾足够。”
这话乍一听,挺让人心动的。
但姜莱也不是什么纯真少女。
她很清楚,个人的力量和家族的力量还是有壁的,吸了口气后,她忍不住说,“没用的。”
她说“没用的”时,不知是不是靳盛时的错觉,感觉她还挺气鼓鼓的,顺着她这话,靳盛时好奇问:“怎么就没用了?你不信我?”
姜莱诚实点头,“……是有点不信。”
听到这话,靳盛时直接气笑了。
“姜莱,需要我提醒你吗?”
“嗯?”
“我不仅是靳家的孩子,我还是云家的孩子。高家在官场上,是有权势,也有人脉,五年前,他们高家确实也借着这两点一手遮天保住了高瞻,但今时,到底不同往日,京市可不止他们高家说了算,只要我们手中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高瞻确实犯了罪,就算是他爷爷用当年那些显赫的战功去保他,也没用。”
听完他这番话后,姜莱的眼睛亮了不少,“你的意思是,云家能压制高家?”
“起码能在证据名明了的情况下,防住高家捞人。”
都说法网恢恢,一旦有人犯罪了,国法不会饶恕,但在面对有权有势之人,有时,法律也就只是幌子,如果高瞻这事能公正处置的话,那也很好了。
见她欣喜,靳盛时问:“现在能和我说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了吗?”
姜莱同他对视,再次确认。
“那你能告诉我,你一定会帮我吗?”
男人低笑,“我俩连闺女都有了,我不帮你,我还能帮谁。”
像是听到呼唤了似的,闺女盛夏在自己的小床上“喵呜”了一声,倒是还挺应景的。
盛夏是自己带回来的,它的这声叫,给了姜莱不少勇气,深吸一口气后,她说:
“我和云嘉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我们成为了朋友,在认识她之前,我从未有过朋友,是她让我知道,一份纯粹且坚定的友谊,是姜宜无法用钱能够收买破坏的。”
“大学那四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她就像是姐姐一样照顾着我,我们是朋友,但我们更像是家人。”
“是她,给我带去了温暖,也是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
“我们还一起许诺,毕业后就一起租房住到外面去,还要进同一家公司上班,再一起给对方当伴娘,以后,还要给彼此的孩子当干妈……”
回忆和云嘉的过往,姜莱的心口。
有种形容不出的疼。
那种疼,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那么好的云嘉,她怎么就没护好呢。
她在跳楼前,给她打了26通电话,如果她接到了,那时,她是有机会能够救下她的。
但偏偏,命运就是爱捉弄人。
云嘉需要钱,她义无反顾封闭做实验,待了整整两个月,可等到她拿到钱了,她人却不在了。
呵,真是太可笑了。
“但是你知道吗,大四实习那会儿,云嘉被她的亲生父亲和继母,为了她弟弟所谓的“医药费和手术费”,将她推到了高瞻身边,去照顾他的起食饮居,对外,高瞻说云嘉是他女朋友,但实际上,他压根不拿她当人对待,他那个圈子里的人,谁都能对云嘉动手动脚……”
“本来,云嘉是没必要受这些罪的,是因为高瞻在一个宴会上看上了我,但碍于我是姜家的养女,他没敢轻举妄动,后面我才知道,是姜宜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先动我身边的人,这样,我就会乖乖送上门让他去玩。”
“我也是有罪的,是因为我,才会有高瞻欺辱云嘉的局,是我不好,也是我不够努力,要是我当时手里有足够的钱,云嘉就不会被轻易的拿捏,更不会不得不将许复澍推开……”
“是我毁掉了他们的幸福。”
话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靳盛时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安抚,“不是你的错,姜莱,不用为此感到自责。”
“是高瞻,姜宜他们该死,终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