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
薛景云今天一反常态,怼父上瘾,一票否决了爹爹的提议。
“你一大把年纪了,在家养老行了,添什么乱啊……”
薛景云的话,让本来盛怒的薛三爷,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你……”
“你怎么跟当年你娘活着的时候那样似的,跟我说话,就跟和三岁小孩说话一样?”
“到底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呢!”
薛景云一脸的严肃:
“只要你能听话,老老实实在家里养老,谁是谁的爹,你说了算呗……”
薛三爷“噗呲”一声,被气乐了。
江尘在旁,也被逗的差点捧腹大笑,看着娇小可爱的薛景云,简直有点儿爱的心痒难瘙了。
“爹爹,你久疏战阵,更何况年事已高。”
“我跟妹妹的观点一样,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薛三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我生有三子三女,可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可惜你两个弟弟资质平庸,又是文官出身,能做一方父母官,造福于一方百姓,已经算是不错了,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景云有你之风,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薛三爷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苍凉和遗憾。
缓步来回走着,老迈的步伐,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矫健轻盈。
“我若不敌,战死沙场之上,马革裹尸而还,幸也!”
“也算是报答了国家,问心无愧了!”
薛三爷忽然回过身子,凝视着长子薛景麟:
“朝廷封你为‘靖边将军’,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荡平北地,横扫北夷,再现我大庆王朝的鼎胜。”
“爹爹以一身一命,拖延几个月,料也不难。”
“你便可以趁机在家养病,好好恢复身体。”
“等你身体康复之后,再来北疆接替我……”
几个月?
想到三年前,十三岁的华筝郡主之勇猛,薛景麟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爹爹,恕孩儿直言……”
“以您现在的状态,跟华筝交战的话,根本就拖延不了几个月。”
“很有可能一战下来,便完全败北了……”
薛三爷面色倏然一变,低声怒斥道:
“放肆!”
“按照你的意思,你爹爹现在就是酒囊饭袋,压马的肉球,完全一个废物了呗?”
“你莫要忘了,你们兄妹的武艺,还都是我亲传给你们的呢!”
一直沉默的江尘,忽然插口说道:
“父亲也并非有心赴死,不过是不忍心兄长抱病前往,又不能回绝兵部的命令。”
“因此才出此下策罢了。”
薛景云听到江尘说话,脸上立刻现出满满的爱意,上去抱着江尘的胳膊:
“夫君,我也知道啊,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去送死啊!”
“连哥哥都说,未必是那个什么华筝郡主的对手,又何况是年老力衰的爹爹?”
听到“年老力衰”四个字,薛三爷瞬间不乐意了:
“景云,你要不要跟爹爹比试比试?”
“马上还是步下,兵刃还是拳脚,射术还是马术,随便你选!”
江尘见薛三爷似乎挂了倒劲,铁了心认了死理,非要奔赴北疆寻死。
薛景云被气的脖子粗,正要反驳的时候,江尘轻轻一捏她的小手,微微摇了摇头。
“你……”
薛景云才说出一个字,忽然闭住了小嘴。
对于江尘的智慧和才能,她简直就是崇拜一样。
似乎只要江尘介入,所有的死局都能盘活,所有的绝地都有生门。
“你们还是没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江尘来到薛景麟的面前,淡淡的一笑:
“镇南王所以向皇上献此计,就是想让薛家名声扫地,因为他也坚信长公子你不能出征,老爷子年老体衰。”
“如果薛府借故推脱的话,镇南王便能趁机在朝堂上搬弄是非,把薛府推往危险之地。”
“薛府的名声,可能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薛三爷用手点指着长子薛景麟和女儿薛景云,恨恨的说道:
“听听!你们都听听!”
“枉我从小把你们抚养长大,栽培你们成人。”
“你们还不如江尘了解你爹爹我!!”
但江尘的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老爷子畏惧逃脱,想要跑到前线去一死成仁,我们也可以理解。”
“毕竟当个懦夫虽然听起来不太顺耳,总好过‘不肖子’这三个字吧!”
薛三爷登时有些傻眼,怒道:
“江尘,你说谁是懦夫呢!”
在旁的薛景云,“噗呲”一笑,抿嘴对薛景麟低语道:
“哥哥,有好戏了。”
“夫君开始调理爹爹了。”
薛景麟眉头微微一皱:
“妹妹,爹爹的脾气可火爆啊……”
薛景云眉梢一扬,仗剑站在江尘的身后:
“哼,江尘又不通武艺。”
“爹爹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没完!”
薛景麟一阵眩晕:“妹妹,你哪儿头的啊?”
“你到底姓薛,还是姓江?”
薛景云笑着低于道:
“现在姓薛,可是人家以后会叫我江夫人……”
江尘面对薛三爷的暴怒,丝毫不慌,反而泰然自若,又往前走了几步,跟三爷面对面站立着:
“其时你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华筝郡主的对手,此去必死。”
“你这一死,那当然死的轰轰烈烈,少不得皇帝老儿一番嘉奖,百官里一片传颂。”
“你可想过薛府的盛衰么?”
“薛府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有你这根定海神针杵在这里。”
江尘围着薛三爷转悠着,就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在给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补课一样:
“你也说了,你那两个儿子资质平庸,难成大事。”
“你如果不在了,下一个顶上去血战边关的必然就是长公子。”
“到时候府中无人主持,朝中无人说话。”
“长公子在北疆关外,还不随意镇南王摆布,随便断了他的粮草,设计陷害,随意施为!”
江尘的话,让薛氏父子三人,思之极恐。
薛三爷的额头上,甚至已经沁出了冷汗。
“到时候长公子冤死阵中,魂留关外。”
“我带着景云回到乡下,薛府从此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