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之夜,萧时宴设了盛宴招待秦家与稽粥单于等人。
夏时锦也是时隔半年再见秦野。
可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偷瞧他几眼。
宴席吃到一半,少夫人罗氏甚是关切道:“听说王姬已有了身孕?”
王姬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她摸着肚子,含情脉脉地看向秦野。
“差不多一个月了。”
话落,王姬苏雅还故意朝夏时锦瞧过来。
恰好夏时锦也在听她与罗氏说话,两人的目光便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王姬微仰面颊,含笑的眼底噙着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夏时锦当然知道她在得意什么,无非是在证明秦野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是她的了。
她看向王姬,礼貌性地颔首一笑,算是恭贺。
另一边,萧时宴同稽粥单于和秦野等人谈着事。
只是那稽粥单于聊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连带着七魂六魄,好似都被秦婳给勾了去。
秦婳则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摇着团扇,都没正眼瞧过稽粥单于。
虽说人不可貌相,也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个稽粥单于的长相和身材,实在难入秦婳的眼。
他眉骨高,眼窝深,鼻梁高挺,五官还算生得立体。
可一双狭长的单眼皮,人一笑,眼睛就眯成了缝儿,就是十只眼睛摞一起,都未必能有秦婳的大。
且单于长了满脸的络腮胡,那不张嘴说话时,都不知道嘴长在哪儿。
再说身材,膀大腰圆,倒是壮实。
可那圆滚滚的大肚子,看起来比她夏时锦的月份都要大,就跟揣了个大西瓜似的。
萧泽虽然薄情又滥情,可作为原书男主,那相貌身材自然都是顶呱呱的。
秦婳吃过好的,哪能看得上稽粥单于这种油腻老男人。
就算熄灯,那都下不去嘴。
偏偏稽粥单于还一个劲儿地跟秦婳搭话、献殷勤。
是又给秦家女眷送礼物,又给秦婳倒酒送秋波。
是时,一头烤乳羊抬了上来。
稽粥单于立马割了个大羊腿,亲自送到了秦婳的菜碟里。
朱唇半启,秦婳盯着那大羊腿,惊得半天没能合拢嘴。
她又不是猪,哪吃得了这些?
更何况,这也太不文雅了。
抬头看向稽粥单于,只见他大口啃着羊排,吃得满手是油不说,那络腮胡子上都油乎乎的。
秦婳翻了个大白眼,隐隐露出难以下咽的嫌恶模样。
萧时宴瞥见秦婳的神色,笑了笑,语气平和道:“男人嘛,吃东西时都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更何况羌匈人本就爽快豪放,不拘小节。”
秦婳的脸就跟七八月的天似的,上一刻还皱着眉头嫌弃,在转脸看向萧时宴时,立马就变成百媚千娇的狐媚子。
她眉眼含笑地接着萧时宴的话,也不介意一旁的单于听不听得懂。
“还是王爷会说话,这鄙陋粗俗都被王爷夸成了人文风俗。”
......
宴散之后,萧时宴还有话要同稽粥单于谈,夏时锦和阿紫便先回了寝殿。
秦野同萧时宴、稽粥单于谈事时,朱厌急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王爷,今夜设宴,将士们都喝了点酒,几个眼神瞧得不顺眼,单于带来的人便跟王爷这边的兵将打了起来,还不小心把马厩和草垛子都给点着了。”
不等萧时宴开口,秦野起身主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属下去瞧瞧,王爷和单于先谈,属下去去便回。”
萧时宴和稽粥单于点头准允。
秦野同朱厌出了那扇门没多久,两人便分头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临分开前,朱厌还低声叮嘱了一句。
“王爷心思机敏,保不齐会疑心,二公子可要快去快来,莫要耽搁。”
长腿踏着月色,秦野顺着廊道,朝着夏时锦所住的寝殿,疾步而去。
寝殿内。
夏时锦坐在妆奁前摘着头饰,发现身后的阿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这心是让梁勉勾走了,还是被好久未见的朱厌给勾走了?”
阿紫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答复夏时锦的话。
“都不是,是二公子想要见王妃。”
摘耳饰的手顿在那里,夏时锦恍了下神,一颗心开始咚咚地跳得厉害。
“朱厌给你传的信?”夏时锦紧声问。
阿紫用力点头。
“晚宴前,朱厌找奴婢相见时,同奴婢说了二公子的计划。”
她看了看外面,嘀咕道:“这功夫怕是要来了。”
夏时锦是既担心又期待,同时也有些负罪感。
她将耳饰拍到桌上,“真是胡闹,若是被王姬或者王爷发现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三声野猫叫。
闻声,阿紫立刻跑到门外。
自昨日秦野他们一行人来了突离,萧时宴便安排了两名侍卫在门外把守。
其用心,显而易见。
屋外,阿紫同两名侍卫说:“王妃要沐浴更衣,你去把浴桶抬来,你去烧几桶热水来。”
两名侍卫似有犹豫,只听阿紫软绵绵地撒起娇来。
“哎呀,求求两位哥哥了,就帮帮阿紫吧。”
“今日过节,能用的下人都下去吃酒了。”
“妹妹我力气小,这活儿着实干不来。”
两名侍卫想着这功夫也不会有什么事,便应下了。
待脚步声渐远,高高大大的玄色身影便走了进来。
夏时锦坐在那里,望着一步步朝她而来的秦野,也说不上为什么,鼻子一酸,他的样子登时便被泪水模糊了。
屋内安静如斯,暖黄的烛火摇曳明灭,偌大的寝殿里仅他二人。
上一次这样单独相处,是何时来着?
应是千禧宫被萧泽发现的那一夜。
真是太久了,恍若隔世一般地久。
细细回想间,秦野已然走到夏时锦的身前,单膝跪地蹲下。
他唇角勾着邪肆不羁的笑,一如以前那个恣意的二公子。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秦野抬手替夏时锦擦去泪痕,又像以前那般,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这么久不见,阿锦还不亲亲二公子。”
夏时锦摇头。
“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跟王姬有了孩子,这姘头,我不当。”
秦野低头,抬手抚摸夏时锦的肚子。
“我跟她都未曾圆过房,哪来的孩子,倒是阿锦肚子里的,才是二公子的。”
夏时锦怔在那里,脑海中里蹦出两个问号。
“那王姬的身孕是怎么回事?”
“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又是如何知晓?”
秦野勾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放到了夏时锦的肚子上。
他低头凑上去,对着肚子低声道:“为父送你的见面礼,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