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树崩，
苏澈！
他眼睛闭着，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条右臂都被金藤缠死了，胳膊上的金纹跟藤蔓拧在一起，分都分不清。
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看着随时都会停。
“苏澈！”赵灵儿嗓子眼一紧，喊了出来，拔腿就要往前冲。
敖灵儿一把薅住她胳膊，力道大得吓人：“别过去！看潭边！”
赵灵儿这才看清，潭水边上，站着几十个木头桩子一样的人！
有穿着破烂像村民的，有背着弓像猎户的，还有几个裹着怪袍子的，一动不动，身上都缠着细细的金线，跟提线木偶似的。
敖灵儿声音发寒：“是尸体！被东西控住了！”
话音刚落，潭水中心‘咕嘟’冒起泡，那棵小金桃树轻轻晃了晃，几片桃花飘下来，落在墨色的水面上。
一个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空荡荡地在石窟里响起来，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带着一股子陈腐的凉气：
“你们终于来了……最后的祭品……”
赵灵儿攥紧桃木剑：“谁？！”
潭水猛地翻涌，一道白影慢悠悠从水底浮上来，停在桃树旁边。
白袍裹着身形，脸看不清楚，但那股子压力，沉甸甸地砸下来，让人胸口发闷。
“吾乃此树之灵，守了千年，等的，就是今天……”白袍人的声音黏糊糊的，像蛛网缠在心上，“找到天道晶片，借苏家那小子的血养着，再把你引来……”
赵灵儿心头一跳：“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袍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听着头皮发麻：“苏家守了这树千年，蠢货！他们哪知道，自家的血才是开门的钥匙……而你，带着最后那块碎片来了……啧啧，天意啊……”
敖灵儿啐了一口：“放你娘的屁！这丫头跟苏家那帮人八竿子打不着！”
白袍人根本不理她：“血脉牵引，命数相连……赵氏凤血，苏氏龙骨，只要合在一起，这天道，就能破了……”
赵灵儿脑子“嗡”一声，苏澈胳膊上的金纹、桃木剑的符文、玉佩合上的瞬间……画面乱七八糟地闪过。
“我不信！”她吼回去，“苏澈他爷爷明明想拦着你！他把玉佩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你得逞！”
白袍人又笑了，笑声里全是嘲讽：“蠢货……他以为把力量分开就没事了？他越是挣扎，越是把一切推到正轨上……现在，东西都齐了，就差最后一步……”
白袍人猛地抬手，遥遥指向赵灵儿：“过来，赵家血脉，该上祭坛了！”
一股大力从潭面卷过来，扯着赵灵儿就要往潭心拖！
敖灵儿低吼一声，龙爪死死抠住赵灵儿胳膊：“丫头！站稳了！”
赵灵儿脚下使劲，桃木剑青光暴涨，硬是顶住了那股吸力。
可就在这时，脚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低头一看，潭边的泥地裂开，无数手指粗细的根须“嗖嗖”钻出来，闪电般缠住了她的腿！
“操！”敖灵儿龙爪挥出，砍断几根，可更多的根须从四面八方涌来，根本砍不过来！
赵灵儿挥剑斩断腿上的根须，可那些断口流出黏糊糊的金色汁液，断掉的根须竟然又自己接上了，还变得更粗！
“没用的……”白袍人的声音幽幽飘来，“桃树扎根在另一头，斩不断的……”
赵灵儿急了，抬头看向潭心。
苏澈右臂的金纹亮得吓人，好像在跟缠着他的藤蔓较劲！
“苏澈！醒醒！挣开它！”她扯着嗓子喊。
潭心的苏澈像是听见了，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敖灵儿死死盯着他：“他在说话！嘴型是……桃木……心锁……引金……入体……”
桃木心锁？引金入体？
赵灵儿低头看看手里的桃木剑，又看看潭心的苏澈，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光！
她一把掏出怀里那面铜镜，对着潭心的桃树就照了过去！
嗡——！
镜面炸开刺眼的金光，直直射向桃树！
小桃树剧烈地抖起来，树上缠着的金色藤蔓像是被烙铁烫到，发出“嗤嗤”的尖啸！
白袍人发出痛苦的吼叫：“住手！你干什么！”
赵灵儿哪还管他，反手将桃木剑插进铜镜背面，同时把那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死死按在镜面上！
三样东西的力量瞬间拧成一股，爆发出比刚才更耀眼的光芒！
强光狠狠轰在潭心！
潭水炸开巨浪！
白袍人的影子在光里扭曲、变形，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蠢货！你毁了……毁了千年……”
声音戛然而止。
白袍人的影子“嘭”地炸开，碎成漫天金点，消散了。
潭心的桃树也跟着疯狂摇晃，缠在苏澈身上的藤蔓，开始一根根崩断……
潭心那棵小桃树抖得跟筛糠似的，根须抽搐痉挛，缠在苏澈身上的金藤“噼啪”作响，一根接一根地崩断。
强光硬生生扎穿了墨色的潭水，整个石窟被映得纤毫毕现，晃得人睁不开眼。
咔嚓——
一声脆响，尖锐得刺耳，是从赵灵儿手心传来的。
她低头，掌心里那面铜镜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已经碎成了好几块，锋利的边缘扎进了皮肉里。
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退！”
敖灵儿反应极快，龙尾一卷缠住赵灵儿的腰，猛地把她往后拖了三大步。
镜子碎裂的瞬间，金光倏地消失，石窟骤然一暗。
紧接着，潭心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那声音带着实质的冲击，震得石壁“簌簌”往下掉碎石。
赵灵儿大口喘着气，死死攥着手里剩下的桃木断剑和那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掌心混着血和碎镜片的刺痛让她牙关都在打颤。
“那边！”敖灵儿低吼。
白袍人影散了，潭边那些原本跟木头桩子似的尸体也跟着一颤，身上的金线脱落，软绵绵地倒了一地。
可更瘆人的是，潭水底下，“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底下有口大锅烧开了，无数气泡炸开，水面翻腾得吓人。
“他醒了！”赵灵儿死死盯着潭心。
金藤断裂的地方，苏澈的身子正慢慢往下滑。
他虚弱地睁开眼，右臂上原本亮得吓人的金纹黯淡了不少，但还在微微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