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一应下便退了出去。
“哎!本来我是想邀你晚些一同去夕市。今日七月初七,定是热闹,看来我是白操心了。”秦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还是算了。若是我无自知之明的去了,指不定被人在心中骂成什么样子呢。”陆心予笑着与他打趣。
“小鱼儿,你可不要冤枉人!”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去?知洲不去?我可不信。”
“他是要同去的,不过我们三人这般交好,谁会骂你?待你好还来不及呢。这话让知洲听了也定会伤心的。”秦宸嘟囔着。
陆心予暗想,若是自己不识趣的同去,定会被黎知洲嫌弃,认为自己是故意扰了二人的好兴致。
“好了,你就权当我是找个借口,不想与你们同往,成吗?”陆心予笑着。
“我就知道是这样。”秦宸冷哼。
林烨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很是新奇。原来她的小姑娘竟是与好友这般相处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失落。
不多时午膳备已好,三人在院中边吃边聊。
青竹悄悄冲陆心予使了个眼色,陆心予叫她直接上前回话。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并在陆心予耳边低语了数句。
林烨与秦宸同时看她。陆心予将信看完便交给青竹,青竹会意,拿到别处直接烧掉。
陆心予冲两人笑了笑,说先用膳,不是什么大事。二人这才继续动筷。
秦宸又嚷着护国公府的厨子厨艺好,问是在哪儿请的。
陆心予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又说太尉府的厨子,都快赶上御厨的厨艺了,竟还不知足,分明就是把他的嘴都养刁了。
午膳过后,秦宸先行离开。陆心予才将信中之事说与林烨,说是要查之人,已经查到。只是未提如何得到的此消息。
她让林烨先回府衙等她消息,她先去办些要紧的事。林烨让她自己小心。
陆心予匆匆去了千信阁,问了信中细节之事。闻溪一一回她,并确定此消息是可靠之人亲口说出。
陆心予交待她几件事,不多时便离开。
她到了京兆府,将计划说与京兆尹与林烨,并与他们一同做了周详布署。
京兆尹心中暗自叫苦,若是这小祖宗少了一根头发,怕是全家自己陪葬都不够。他重重叹气,亲自挑了几个可靠、身手好的人。
陆心予回府前,让林烨晚些去府上接她,他们一同去游湖。
暮色四合,林烨到了护国公府后门,接应之人将他引进府。
离着陆心予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却见院门已打开。一女子轻纱遮面,额间一朵红梅。一袭纱衣上面绣着银线,一举一动皆引得波光流动。素色锦缎裹胸,青丝被一支发簪松松挽住。一对蝴蝶耳坠子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晃。腰间银色缎带,更衬得她那纤细之处不足一握。举手投足尽是弱柳扶风之姿。
林烨看呆。他知晓这是她的心上人,只是这样的陆心予,将他迷得七荤八素,早已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他喉结耸动,体内一阵燥热。
陆心予走至他面前轻声唤他。“阿烨。”
她眉眼弯弯拿着一个挂坠。“阿烨可否俯下身来?今日是乞巧节,我有礼物送给阿烨。”
林烨没看清是什么,只照着她的话矮下身来。
陆心予将那物件带在他胸前,他拿起细细端详,竟是一块上好的锁状的羊脂玉。光滑油润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我百日宴之时皇后娘娘送的。听母亲说,当时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说将来我长大了,可以送给心悦之人,将他锁住。”
林烨微微用力握住了玉坠,也握紧了陆心予的手。“我愿被你锁住,生生世世。”二人目光交汇,甜蜜直击心房。
两人走在夕市中,看到一处卖河灯的摊子。林烨停了来买了两盏河灯,说是要与她一起放灯许愿。
陆心予笑着打趣,说他比自己还细心。
又路过一处小摊子时,林烨笑着让陆心予等他。
他偶然听到那商贩说,自己卖的红绳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有情人戴上可白头偕老。他明知未必是真,可还是想着心诚则灵。
他将陆心予拉到一旁人少之处,将红绳仔细给她系好。
他红着脸。“愿你我永生永世不分离。”
陆心予也难得羞红了脸,垂眸低笑着点头。
乞巧节,随处可见有情男女相伴同游。天色渐暗,河中已漂过盏盏河灯。
二人将写了心愿的河灯放入河中,任其漂远。
他们登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小船之上,只有一划船之人,将小船缓缓划向河中央。
陆心予拿起琵琶稳坐船头,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林烨坐在船中,被陆心予的一举一动牵引。他眸色渐深自己却浑然不觉。
船至河中央时,与另一只游船逐渐并行。那只船比陆心予这只大上许多。不难听到船中暧昧之音与谈笑之声,想来里面不止两三人。
一曲终了,只听那船中传出一句“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陆心予看向那船,将目光定在一人身上后,与林烨交换了个眼神。
船中走出一男子,他看向陆心予施了一礼。“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姑娘再奏一曲。”
话音刚落,一男子半抱着一个女子走出。“于兄何必这般谦卑,不过一个卖唱的,给她些银子,别说一曲,就是让她陪你一晚都可。”
林烨听不得这些欲上前开口,被陆心予悄悄拉住。
陆心予不想惹事生非,奈何有人非伸长脖子让你给上一刀,还真是够下贱。自己不成全他,岂不辜负了这一番美意?总归是要引起那人注意的,这样也好。
陆心予淡笑福身。“承蒙这位公子不弃,小女子自是愿意再为公子弹上一曲。
她玉手拨弦,弦音如细水长流,亦如惊涛拍岸。一曲终了,众人都赞叹不已、意犹未尽。
她才发现那船头已多了几人。而她的目标正也死死盯着自己看。
陆心予装作浑然不知,福身道谢。
那姓于的公子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林烨欲出言回绝,陆心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转而嫣然一笑。“小女子不敢污了公子的耳朵,不提也罢。今日有缘,承蒙公子不弃,唯有两首曲子赠予公子。小女子先行告退。”
那怀中抱着姑娘的男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于兄看得起你才问你几句,不过是个卖唱卖笑之人,在我面前也敢自命清高?”
林烨咬着牙眼神狠厉欲上前。“你敢再说一遍?”
陆心予拉住他,转而看向那嚣张男子,她不怒反笑。“公子言之有理。但即便我是公子口中之人也敢得很。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她说完再不理会那些人,让撑船之人将船划离。
鱼已咬钩,她打算将船划回岸边,只需守株待兔。
林烨生起闷气,陆心予费力哄了许久才让他露了些笑脸。
她不知别的姑娘与自家情郎如何相处,但知自己十分辛苦。自己惹生气要哄,别人惹生气还要她来哄。累是累了点,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时辰后刚刚那只游船才驶回岸边。其余之人皆散了去,只剩刚刚出言不逊之人与一女子,还有他的一个护院、两个家丁。
那主人姓李,女子是他新纳的一房妾室,护院名唤陈安。
李公子似饮了不少酒,脚下虚浮,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两个家丁左右搀扶。
陆心予与林烨见此,二人现身在近处一晃而过,偏偏陆心予今日衣衫显眼,让人过目不忘,银线在夜色尤为泛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