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没来过?”
听到老鸨说顾纪棠今日并未来过春风度,陆渊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顾纪棠去哪了?
正待迈入一处茶室的顾纪棠狠狠打个喷嚏。
定然是陆渊那家伙在骂自己了,不过这次挨骂也是自己活该的。谁叫她放人鸽子呢。
走进茶室,魏巍已经等候多时了。
“只有你一个?”
顾纪棠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齐衡弈或是魏笙的影子。
这段时日的小聚总是聚集了太多人,如今骤然只自己和魏巍单独相处,顾纪棠颇有些少了什么的感觉。
魏巍看着顾纪棠的目光永远噙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只想跟你说说话。”
“哦?那也好啊,齐衡弈和魏笙确实太吵了。”
顾纪棠已经确定魏巍定然是有心事了。
与魏巍面对面坐下,顾纪棠终于理解当她问起魏巍时为何那小厮一脸担忧之色了。
才短短十几日不见,魏巍快要瘦脱相了。
平日里裁剪合度的儒衫如今显得有些宽大,虽然更衬出魏巍谪仙临风的姿仪,但顾纪棠心底还是生出几分担忧来。
不过顾纪棠并未直戳戳相问,今日魏巍找她来就是与她说话的。她只需等待,魏巍自会说出来。就算不说,那自己坐在此处,也是有作用的。
“听魏笙说金吾卫近日来很忙?”
顾纪棠闻言立即大倒苦水。绘声绘色将这些日子的辛苦说与魏巍听。
魏巍噙着笑,时不时帮顾纪棠添上热茶。
外头阳光正好,茶室的窗子开着,有几缕微风不偏不倚送进来,将窗口的兰草拂动出细微的幅度。
耳边是顾纪棠兴致勃勃的声音,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顾纪棠。魏巍突然释然了。
他想不出顾纪棠成为魏家宗妇的模样。戴着沉重的诰命头冠,隆重的朝服。她的手或许再也不能在光线中挥舞得这般洒脱。
可心里……骤然紧缩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顾纪棠说累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察觉自进来后一直是自己自说自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看我,激动起来就收不住了,都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
“听你说话很有趣,能让人忘记烦恼。”
魏巍实事求是地说。
顾纪棠从魏巍手中接过茶盏,将魏巍茶盏中的凉茶换掉。
“你最近如何?金吾卫太忙,我都没时间找你和老齐玩儿了。”
魏巍嘴角的笑微微一凝滞。随即装作若无其事道。
“齐衡弈不久可能会跟齐老爷回南晋。而我……”
“齐衡弈要回南晋?”
顾纪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临到嘴边的茶水都停了下来。
“嗯……”
魏巍自动将后半句话收回,能迟一点摊牌,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若齐衡弈登上皇位,对魏家在南晋的发展也有诸多好处,父亲在南晋帝都的布置已趋完善,齐衡弈此时回去,时机正好。”
顾纪棠没想到魏巍将这种涉及魏家机密的话也说给自己听,不由有些踟躇道。
“这些话……你说给我听,不要紧吗?”
“你不会告诉别人,对吗?”
“不会是不会啦……但是这种事情听起来对魏家很重要……我一个外人……”
“这些事齐衡弈也知道,不告诉你,岂不是将你隔绝在外了?”
“哦……”
顾纪棠点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等她想明白这事只有魏家和齐衡弈是当事人,与自己全无关联时,话题已经被魏巍引向了别处。
“若你有事,会不会也告诉我呢?”
魏巍一边问顾纪棠,一边低垂着眼查看火炉中的火苗。
顾纪棠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嗨……我一个天天混天度日的纨绔,能有什么事……”
顾纪棠的答案让魏巍隐在眼皮底下的双眸一暗。
“对了,你还没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顾纪棠将话题引回魏巍。魏巍一笑,并不戳破顾纪棠的小心思。
“我正要与你说。明年的会试我要下场,父亲要我即日起在家中温书,以后……也许不能再这般随性地出来玩耍了。”
顾纪棠算了算日子。
“还剩……大半年?”
“嗯。”
魏巍点头。
“有些远路的学子已经来到了京城,科举前还有许多诗会之类的……碰着重要的,还得现身一两次。”
顾纪棠闻言点点头,诗会这种东西,她一向是列在黑名单上的。
不过她也有所耳闻。每次春闱之前,会有许多诗会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来京的考生扬名的平台。让考官提前注意到自己,或多或少能够影响到自己的成绩。
“这样啊,那你就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考个状元!到时候簪花游街,我也跟人吹嘘吹嘘,看见没,打头的状元郎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纪棠不论说什么,总是很有画面感。
魏巍几乎能想得来顾纪棠届时压着旁边金吾卫的肩膀,指着自己时一脸得意的灿烂笑容。
“好,我定考个状元回来。”
让你开心……
后面的话被魏巍隐在喉舌之间。顾纪棠一拍桌子。
“那必须的,师父两年前将你压下来,就是为了明年春闱你一鸣惊人。啧啧……你已经是解元,会不会连中三元?”
顾纪棠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魏巍穿着大红的状元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
“啧……一定帅死了!到时候定会有名媛小姐榜下捉婿。我和齐衡弈帮你挑挑啊!对了,也不知那时候齐衡弈还在不在……”
顾纪棠已经开始遗憾明年的庆祝时刻齐衡弈可能不在。魏巍却心头一阵钝疼。
她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
在她心里,他与齐衡弈没有任何差别。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招惹顾纪棠,但心底的不甘还是叫嚣着,让他想留下些什么。
“纪棠,可否陪我饮几杯?”
“好啊!”
虽然全程在说笑,但顾纪棠能够感觉得到魏巍散发出的失落。只是魏巍不说,她也不知该如何掌握问题的分寸。
饮酒也好,有些人喝了酒话也就多了。
如此想着,顾纪棠执起送上来的酒壶,为二人斟上琥珀色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