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黑目蒙上一层寒意，带着难以名状的狠厉劲儿。
女娘倔强站在对面，美眸含泪，似落未落，细眉微蹙，九分柔弱可怜偏偏夹杂一分硬骨头。
她走到珠帘跟前，素手撩起又重重放下，饱满圆润的珠串叮叮作响，“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含在美眸的泪水终于落下，仿佛开了闸道，成串的泪珠沿着粉颊滑落，咽喉哽咽，赶人的话说得决绝。
“快走！”
见高大的身形未动，赵若薇偏过身不去看他，连着小脸也只露半边，可见翘起的眼睫下流淌的眼泪，哭得猛烈。
大殿弥漫沉闷压抑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寒眸紧紧锁着她，仿佛利刃不遗漏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
元策两步大跨走到赵若薇近前，声音冷冽，“你除了赶朕走，还会说什么？”
后者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吭声，又转过身，背对着他。
元策气极，忍了又忍，“赵若薇！耍女娘家的小性子也要有个度，朕不是每次都会哄着你。”
回应他的是沉默的头旋，插在发髻上的金玉牡丹花步摇慢腾腾的摇晃，柔肩微晃，似是委屈的哭泣。
元策见她哭，总觉头昏脑胀，心头有下没下的阵痛，大掌擒住细肩，轻而易举的将她翻过来。
果然娇腼哭得稀惨，鼻尖通红，抽搭着鼻涕，活像是被欺负狠了。
冷漠的脸庞夹杂阴郁，眼眸闭了又睁，强行按下怒意，压低声音怕惹到她，“前头吵架不是约法三章了？不准动不动赶人走，你堂堂女娘怎得言而无信？”
赵若薇似是想起这么一句，泪眼汪汪的仰起小脸，努力回忆之前，抽搭着鼻头，压抑哭腔。
长臂收紧，强硬的将女娘拥在怀中，二人又回到之前的姿势。
元策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沉默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女娘，晦暗的眼眸辨不清深意。
赵若薇正哼着哭腔，还没完全缓过来，就看见他拈起青葱似的手指，将划口的那根手指含在嘴里。
湿热的舌轻缓的舔舐指腹，来回打圈，似要将残余的血气吞入腹中，让它干干净净的出来。
赵若薇看得发愣，细白的指节被淡粉薄唇轻咬，场面暧昧粘稠，靠得太近，生出缠绵悱恻之情。
他舔舐时，深邃的眸光映着女娘的娇腼，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她。
身体被盯得发热，里面似乎有种引诱的魔力，赵若薇不由自主的靠近，藕臂圈住他的脖颈。
将额首贴在元策右下颌，就这样像只抚顺的花狸，安静的靠在男人坚挺的臂膀里。
玉指还被他含在口中，没有拿出来。
直到赵若薇自个低哼，素手动了下，元策才松开嘴。
灼热的气息洒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将嫣红的唇口全部封住，鼻翼间全是淡淡的馨香。
短暂亲吻后，元策稍许松开薄唇，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唇边，“是我的不对，应该陪着你一起射箭，这般就不会伤到手。”
赵若薇蹙着眉，眸子被亲的湿润，有些扭捏的看着他，争吵过后的和好总归不好意思。
低婉的声儿掐着鼻音，“....嗯.....”
她的嗓音很软很柔，带着娇气，缠得他心底酥麻。
元策不再说话，垂眸看着红脸的女娘，半敛的眼睫浓密，时不时的扇动，好似察觉元策在盯着她，红润带着湿的唇瓣抿了抿。
半晌，赵若薇娇声道：“太后那边如何了？”
元策面色平静，跟寻常的语气道：“无事。”
就两字，再未多言。
宫人挨板子一事就这么翻篇，谁也没去再提，青德跟没有发生似的，接过陛下传膳的旨意，招呼宫人加紧传上来。
赵若薇的伤在右手，若是拿筷着会压倒伤口，元策瞥眼看去，冷白的手指将她手上的筷着拿过，放在一旁的小托。
被哄过的女娘乖巧的紧，葱白的手指捏着汤勺，低头小口喝着盅里的肉汤。
她向来软硬都吃，须得太软，她耳根子薄，稍微被人哄就能哄住，她也胆小，太硬了也害怕。
元策倒觉得她胆子，甚大，且有时也不好哄，伏地做小的求她才行。
“这个。”女娘视线落在一碟菜肴。
侍奉在旁的宫人正欲上前，被青德冷淡的眼神拦下。
元策面色平静，狭长的眼眸半掩，循着视线看去。
修长的手指执起玉筷，夹住品相上佳的狮子头，放入赵若薇面前摆放的青瓷碗。
后者用汤勺舀起，小口吃起来，许是味道不错，又或吵架消耗的大，又使唤元策夹了块。
今日膳房做的菜倒合贵妃喜好，每盘都尝了遍。
从始至终，坐在女娘身旁的元策面色平静，耐心剔鱼骨，再将盛放鲜美的鱼脍的玉碟推到她跟前。
去年三月时，他刚逮到出逃五年的女娘，满腹怨气，狠狠惩治一番，其中就是敲打她剔鱼刺，结果也没吃成。
晚膳吃得多，赵若薇睡不着，拉着元策去园子赏雪。
外面积雪犹在，夜里也没再下，真不知她在想什么，反正吹了半晌的寒风，元策抱着玩累的她回寝殿。
又过两日，下毒案有了进展。
勤政殿内，元策一袭明黄龙袍正坐其上，冷望御前呈上来的供词和案件详细过程，没有结果，戛然而止。
下面负责查案的寺人低头站着，跟随皇帝多年深受信任。
可这回经手的案子越查越不对劲，索性未写推测之言，呈上所有线索供陛下翻阅。
元策又怎会看不出来，侍官在避讳着哪位，各自心知肚明。
他静静的坐在龙座，修长的手指有下没下的摸挲，动作轻缓不可闻，却又透着烦躁不耐。
元策合上案书，扔进桌脚的废纸匣里，眸光阴冷，“不用再查，将那个许姓的寺人处死，就此结案。”
声音极其平静，没有起伏，却带着凌驾的气势，毛骨悚然的威慑力。
侍官领旨退下，那个许寺人正是疑点的突破口，若陛下发令继续查，侍官就能顺着许寺人查出给太后下毒的真正凶手。
结案后，寺官去趟慈宁宫，将结果告知太后。
太后正靠在躺椅上，瞧着宫婢逗弄鹦鹉，听过后，面色微愠却忍而不发。
待侍官走后，太后的脸彻底沉下来，廊檐响着鹦鹉学舌的声音，吵得厌烦。
“将这鹦鹉的舌头拔了。”
宫婢先是一愣，后背发凉，提着鸟笼快步退下。其他宫人接连挥退，只剩下太后身边贴身女官。
“重垚，你亲自去查，哀家要知晓所有。”
“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