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屋内发出一阵叮当乱响,夹杂着娄金山杀猪般的哀嚎。
姜杏不免替娄金山捏了把汗。
“嫂夫人放心,贺兄自有分寸。”赵彦神色轻松,笑着安慰。
姜杏讪笑,偏头嘀咕:“还从未见他如此暴怒过,阿弥陀佛,求神佛保佑娄金山,千万别被贺咫给打死了。”
赵彦一脸轻松,冲众人递个眼色,道:“等贺兄弟算了私账,咱们再清算公账。”
众人善意的笑容从姜杏身上扫过,心领神会,各自走远躲到一旁去了。
屋内,贺咫抓着娄金山的衣领,扬手先甩了两巴掌。
娄金山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大骂:“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找死。”
娄金山刚刚急色,把棉袍都给脱了,此时只穿着中衣。想要摆威风吓唬贺咫,一点气势都没有。
贺咫拽着他的后脖领,把人给拖了回去,混不吝道:“何止在你头上动土,我还要在你姓娄的头上尿尿呢。敢觊觎我娘子的美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是个什么恶心人的样子。”
娄金山一听,忙求饶:“少侠饶命,我跟你娘子什么都没发生,别说牵手,我连她衣角都没碰一下。你当真冤枉我了。大不了,我赔你五十两银子,你放过我吧。”
贺咫:“五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娄金山咬咬牙,“一百两,顺道你们的市籍文书,我回去立马签字审批,这就允你们开业。”
贺咫:“不需要,今儿你贺爷爷高兴,不要银子,不要市籍文书。”
娄金山:“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满足你。”
贺咫:“我想要你死。”
娄金山在渤海县横行十多年,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脾气,刚才虚与委蛇跟贺咫周旋,只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现在看贺咫软硬不吃的样子,不由火冒三丈。
“姓贺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值当你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贺咫:“我说值当,就是值当。你不服啊?我的前程性命不归你管,今儿你必须死。”
他一边跟娄金山磨牙斗嘴,手脚也没停下,一个连环飞踢,把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踹翻了好几个跟头。
贺咫一边打一边高声念。
“第一条,狗官娄金山调戏我娘子。老子让你知道,别人的女人不光碰不得,你连想都不能想。”
“第二条,世间万物,众生平等。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不把百姓当人看,说什么人矿?矿你妈头,如果没有渤海县五十万百姓,哪有你的好日子过。”
“第三条,做人别太贪。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却不懂。那么贺爷爷告诉你,怎么吃进去的,早晚怎么吐出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希望你下辈子牢牢记住。”
娄金山被打得满脸是血,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人并非普通人。
他一边躲一边求饶:“这位大侠,敢问尊姓大名,是何身份。娄某如有得罪,还请高抬贵手。他日必当重谢。”
“不必了,爷爷的姓名,也是你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能知道的嘛?高抬贵手?你横行敛财,贩卖人口,私自挖金的时候,有没有对那些人有过怜悯之心?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刚才就被你的人给迷晕毒哑,扔进矿洞里了。你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娄金山气喘吁吁,瘫软在地上,连躲的力气都没了。
贺咫踢打在他身上,像是打在沙袋上一样噗噗作响。
赵彦看火候到了,这才带人冲进去,好歹是把贺咫给劝住了。
贺咫气鼓鼓出了厢房门,先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见姜杏在廊下站着,小跑着到了她跟前。
“娘子,你没事吧?”
姜杏笑道:“我没事,他有事儿吗?不会让你打死了吧?”
贺咫失笑,得意洋洋道:“他没事,死不了,我有分寸,没打他的要害。”
姜杏打量他,“你呢?没误伤吧?”
贺咫摇头,“没有,刚才老和尚想把我迷晕,幸亏我早有防备,提前闭气,装晕骗过他们。”
姜杏:“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是不是没有咱们的事儿了,可以走了吗?”
小夫妻准备跟赵彦告别,谁知赵彦神秘兮兮,把他们两人领去了一间厢房。
赵彦敲门,恭敬道:“世子爷,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进来吧。”
屋内传出来的声音莫名耳熟,贺咫暗暗扯了下赵彦的袖子,低声问:“里边的人是谁?”
赵彦小声解释:“燕王世子,考公司的一把手,今日的行动,便是世子爷周密部署的。”
贺咫惊得瞪大眼睛,没想到赵彦身后还有高人。
想想也是,他不过是个县尉,如没有高人撑腰,怎么敢轻易把县令拉下马。
燕王世子的威名,贺咫也听说过。
坊间都传,燕王世子赵楹年纪轻轻,雷霆手段,自从任职考公司,成绩卓然。他常微服私访,只要查出贪官污吏的罪证,绝不忍让姑息。
未及见面,贺咫已经肃然起敬。
他整了整衣领,方才随着赵彦进到屋内。
赵彦:“见过世子爷。”
贺咫有样学样,垂目拱手:“见过世子爷。”
赵楹:“免礼,抬起头来吧。”
贺咫满心疑惑,缓缓抬头,目光不期然撞上一道含笑的视线。
“怎么是你?你不是柳公子吗?”贺咫又惊又喜,满脸不敢置信。
赵楹:“微服私访,自然得用化名。我母亲姓柳,我常以柳姓自居。说来,我还得多谢贺兄弟的救命之恩呢。”
赵彦听得一头雾水。
赵楹便那晚发生的事儿,简短描述了一遍。
赵彦恍然大悟,挤眉弄眼劝道:“世子爷,贺兄弟文武双全,不如把他留在身边保护你。”
赵楹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那日不等我提出来,他着急忙慌急着回家,心里惦念着他新婚的妻子。”
赵楹偏头看向姜杏,笑容和煦,道:“想必,这位就是贺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