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途安冷笑着打量姜杏,神情猥琐,道:“这丫头皮肤那么白,身段那么好,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谁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种,演戏骗人罢了。大哥这些年没女人没孩子,手里又有大把的银钱,谁不眼馋。别说虚伪地叫几声爹,就是……她也愿意。”
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非也!
有些畜生将死之时,恨不得所有人为他陪葬,不惜造谣污蔑,只为让所有人心里都埋下仇恨的种子。
姜杏气得火冒三丈,噌一下站起来,要上前教训他。
贺咫暗暗冲她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他手指一弹,一颗核桃嗖一下飞出去,直接飞进姜途安的嘴里。
门牙被磕掉了一块,满嘴流血,嗓子被堵住,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咫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是不是觉得二十年前的旧事,年代久矣,没有证据,我们便拿你没办法?”
一句话切中了要害。
姜途安脸上的阴狠,毫不遮掩。
他吐出核桃,狞笑着说:“有证据的话,你们早就报官了,冲进我家动用私刑,无非是想屈打成招罢了。我死不承认,看你们能奈我何。”
贺咫笑了:“如果你以为,我们这么鲁莽好拿捏,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没证据,不能定你的罪,我们会来吗?”
姜途安脸上露出恐慌之意,梗着脖子赌最后一口气,“有证据就拿出来呀,想吓唬我,没门,老子绝不认输。”
“行,记住你这句话,谁认输谁是孙子。”
贺咫站直身子,负手踱步,慢条斯理说道:“前阵子,赵县尉剿匪成功,抓了一百多个土匪。其中不乏老弱病残,在土匪窝磋磨了二三十年的坏种。”
姜途安嗤了一声,“那又如何?”
贺咫一笑:“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有一个姓田的土匪,自称与你认识。他为了戴罪立功,主动交代了二十年前你谋划实施姜家灭门案的经过。据他供言,姜家这几条人命都是你所杀,姜家的财物,也悉数被你侵占。要不要把他带来,与你对质?”
“不可能,你少诈我了。土匪根本不会用真名,麻九才不是姓田。”
姜途安从小巧舌如簧,凭着一张嘴骗过很多人,甚至在姜诚祖成亲前,借着修复亲缘的借口,说动姜父,答应两家重新往来。
这便是他暗算姜家的第一步。
可他忘了,言多必失,常在河边走必然会湿鞋。不经意的两个字,让他彻底漏了底。
贺咫冷笑,“麻九,对吧?赵大人当初的剿匪名录,我也看过,果真有麻九这个人。”
贺咫转身,冲姜诚祖一抱拳,“岳父大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二十年前,姜途安为了谋夺祖产,伙同麻九,制造了土匪抢掠灭门的假象,实则凶手只一人,那就是姜途安本人。还有,姜家的金银,也都入了他的口袋。人命关天,兹事体大,报官吧。”
族长起身,想要阻止。
姜诚祖冲他摆摆手,“事已至此,案情明了。此案性质恶劣,族内恐怕解决不了,唯有报官一条路可走。族长无需多言,姜某心意已定。”
正说着,刘亭长引着赵彦走了进来。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贺咫都觉得意外。
赵彦扫视一圈,指着瘫软在地的姜途安,吩咐身后的衙役,“尔等把嫌犯押送大牢,择日审问清楚,再做发落。”
姜途安自从谋夺家产成功后,日渐得意忘形,横行无忌,为霸一方。众族人敢怒不敢言,正愁没有办法。
姜诚祖此举,无异于为民除害,他们纷纷拍手称快。
贺咫迎上去,冲赵彦拱手,“你怎么来了?”
赵彦正色道:“正巧过来巡查,听闻你们一家人回来认祖归宗,我便猜到会有此事,特此赶来相助。”
“你怎么会猜到?”贺咫依旧不解。
赵彦目光落在姚婷玉身上,笑了笑,却是没有解释。
事已至此,水落石出,众人散去。
姜途安后宅的爹娘妻儿,原被人拦在正厅之外,此时见他被衙役们押解着离开,不由纷纷号哭起来。
“姜诚祖,我跟你拼了。”
一个孱弱老头,踉踉跄跄冲过来,直接撞向姜诚祖。
稍一闪身,那人刹不住车,直接撞到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便是姜途安的爹,当年那位愤愤不平的庶子。
从小给儿子灌输仇恨,终究酿成大祸,以为霸占姜家祖产多年,终于可以独占,没想到过了二十年,还是被人追讨了回去。
姜途安的娘紧跟其后,哭着哀求:“诚祖贤侄,求求你,放过途安这一回吧。姜家本就人丁凋落,你又只一个女儿,万一咱们姜家断了根,可如何是好?”
姜诚祖拍了拍手,不屑道:“良善之人,不分男女,皆可以光耀门楣。恶毒之人,就算是个男人,也只会给祖宗抹黑。逆子无需多,除了给祖宗徒增烦恼,有何用处。”
他骄傲地看一眼姜杏,满是赞许。
姜途安父子一倒,其他人为了自保,纷纷揭露内幕,撇清关系。
姜诚祖望着昔日老宅,忍不住唏嘘。
门外有两人探头探脑,贺咫凝眸看过去,不由扬起笑脸。
贺权、贺尘两兄弟躲在门外,冲他招手。
贺咫跟姜杏交代几句,匆匆迎了出去。
“大哥,栖凤镇都传开了,没想到二十年前旧案,都让你们轻易揭穿,真是厉害。”
小哥俩竖起大拇哥,不住地夸贺咫。
贺咫心里喜忧参半,问他俩:“家里可好?”
贺权:“祖母身体日渐好转,大哥放心吧。”
贺咫又问:“贺凌呢?”
双胞胎面面相觑,神情为难。
“发生了何事,如实说来。”
贺权暗暗用胳膊撞了下贺尘,使个眼色。
贺尘闷声闷气地说:“二哥几天前留下一封书信,走了。”
“走去哪里?”
“京城,他说要去闯一番天地,不出人头地,绝不回来。”
终究,他还是追着韩仪乔而去。
贺咫哦了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双胞胎欲言又止,正为难,便见姜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