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救你们的。”乾王从侍女盘中拈起片炙肉,慢条斯理道:“可知方才吃的是何物?”
“这分明是……”某位老臣突然面色煞白,“是豺狗肉!”
另一人颤抖着戳开盘中薄片:“怎么变成兔肉了。”韩文盯着鼎中漂浮的肉块,忽然惨笑出声。犬兔同烹的深意,此刻方如冰锥刺骨。
玉阶上的老君王垂眸轻叹:“犬守夜,兔献瑞,终究逃不过鼎镬之灾。诸卿若肯卸甲归田,乾氏宗祠自当保你们三代富贵。”
话音未落,已有几人慌忙出列:“老臣风湿入骨,恳请还乡养病!”
“明日还会递折子。”乾王说道。
“啪嗒!”
天光初破时,金銮殿上已分立着两班文武。以申不遇、王猛为首的改革派腰悬玉笏,对面韩文拄着沉香木杖佝偻而立,身后跟着礼部十三位老臣。
这位三朝元老虽无开疆之功,却将二十载光阴熬成了鬓边霜雪,此刻正颤巍巍出列:“老臣夜观铜壶滴漏,已难续朝廷命脉,恳请卸甲归田。”
“臣等亦请骸骨!”韩立等人齐刷刷跪倒,朝靴压着青砖缝隙里新洒的朱砂。
林川端坐龙椅,指尖在扶手的龙纹上轻轻摩挲。他等的就是这场雪崩,自亲政以来,这些守旧派如同盘踞在户部账册上的蛀虫,如今终于自请退场。
年轻的君王压下唇角笑意,语气沉痛:“诸卿皆是擎天玉柱,怎忍弃江山于不顾?”
韩文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讥讽,手中木杖却叩响地面:“臣等残烛之躯,唯愿留得晚节。”
这话说得极妙,既暗示若不允准恐生事端,又将自己摆在了道德高处。
“既如此……”林川忽然提高声调,“韩文听封!”
金殿梁柱间回荡着惊雷般的诏令,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当沉香木杖触到丹墀第三级台阶时,老臣的脊背又弯了几分。
新晋的户部主事们互相递着眼色,他们知道,自今日起那些被搁置的《均田令》《考成法》,终于能见天日了。
“赐尔登负君尊号,食邑……宋地。”林川特意在封号上加重语气。
这虚衔如同琉璃盏般华而不实,却能让老臣们体面退场。
果然,韩文褶皱的面皮抖了抖,终究还是伏地谢恩。
日晷指针移向午时,金殿空出了二十七张紫檀椅。
林川振袖而起,将虎符重重拍在舆图之上:“着申不遇领文渊阁,王猛总领六部……”
随着一个个名字掷地有声,吕朗的算盘开始清算田亩,狄仁杰的朱笔勾画着新的官制,而贾诩早已备好十二道新政檄文。
殿外春雷乍响,雨滴冲刷着宫墙上的旧苔。
当最后一道任免诏书盖印时,铜壶里的春水,终于注满了新刻的时辰格。
武臣班列中,贾富、关云长、召虎等悍将刚被外派,往日热闹的朝堂顿时冷清下来。
林川望着空了大半的朝班正自怅然,身侧突然响起贾诩清朗的声音:“主上可知新郑韩氏有位麒麟儿?”
君王转脸便见谋士眼中狡黠之光,心下了然这是要唱双簧,却故意板着脸:“孤的杜康酒窖还剩三坛。”
“好说好说!”贾诩衣袖轻振,眉飞色舞地引荐:“宗室子弟韩琦通晓六艺,尤擅钱粮调度,正是填补户部空缺的上佳人选。”
“臣有异议!”御史大夫魏征的笏板重重叩在金砖上,声若洪钟:“其一,科举大典在即,若破例擢拔宗亲,岂非自毁求贤令?其二……”
他直视御座目光如炬,“纵是宗室俊杰,也该与寒门同场较艺,方显我朝选材至公!”
林川揉着太阳穴苦笑。这个以直谏闻名的诤臣总能精准戳中要害,三日前自己还亲口说过“科举取士当为定制”,此刻若为韩琦破例,确实落人口实。
“魏大夫此言差矣……”贾诩刚要反驳,老臣王猛已捧着玉笏出列:“老臣倒觉得魏征说得在理。前日南月才子乐毅投奔时,主上可是连考了他三天三夜的兵法策论。”
朝堂上顿时响起窸窣议论。林川瞥见贾诩冲自己眨眼,知道这出戏该收场了,当即拍案道:“传旨,今岁春闱增设明算科,凡精通钱粮算术者,不问出身皆可应试。”
“主上圣明!”群臣山呼声中,林川耳畔忽然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魏征触发直谏天赋,君主政治+1。】
【当前属性:武力98,统帅94,智力91,政治92。】
藏在冕旒后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总爱顶撞的谏臣,倒是意外收获了治国良才的培育捷径。
“武备数值尚可,文治指标就逊色许多了!”林川甩开竹简,墨玉扳指磕在青铜案几上发出脆响。
“启禀公子,出大事了。”值守太监提着袍角踉跄闯入,汗湿的冠缨黏在青白面颊上。
吕朗正要呵斥,却见小太监扑跪在蟠龙柱下:“杨妃娘娘与赵妃娘娘同时临盆,两宫都乱作一团了!”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林川霍然起身,玄色龙纹大氅扫翻案上茶盏:“妇人有孕当循天时,同日生产岂非蹊跷?”
话音未落,紫檀屏风后已有老臣咳嗽出声,魏征捏着象牙笏板欲言又止,终究将劝谏之言咽了回去。
“退朝。”林川抓起佩剑疾步下阶,鎏金云履踏在青石板上铿然作响。
转过三重朱门,远远望见昭阳殿前血水泼溅在白玉栏杆上,赵飞燕声嘶力竭的哭喊穿透茜纱窗:“疼煞我也。”
十数宫娥捧着铜盆穿梭如织,猩红锦被下伸出的玉指已将金丝楠木床沿抓出数道白痕。
林川喉结滚动,转身对侍卫低喝:“速传张仲景入宫,若遇城门闭钥,准尔等破锁而行。”
话未落地,西侧承香殿又传来杨玉莲的痛呼。
林川疾行间忽然驻足,鹰目扫过跪在廊下的尚食局女官:“两位娘娘近日膳食如何?”
“回禀陛下,每日都是臣等试毒后分装两份,连盛汤的越窑青瓷碗都是同一窑烧制的。”女官额头紧贴地面,冷汗在青砖上晕出水渍。
林川指节捏得发白,忽觉腰间龙纹玉带扣硌得生疼。疾风掠过九曲回廊时,他闭目凝神:“即刻召唤杏林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