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
温黎本想脱口而出她当下脑子里的真实想法,觉得背后有点痒,转过身来,看着周淮青,怕他听了后会不高兴,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先说好,我说了之后你不能生气。”
“嗯,我不生气。”
温黎发现,周淮青今天出奇的心情好。
于是乎——
她大的胆子说,“我在想,祁敏跟沈宁远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在试探周淮青,也想劝他不要做得太过分。
周淮青的手搭在她后腰处,“你在担心什么?”
温黎怕冷,大半个身子都缩在池子里,露出白皙的肩膀,现在人又被他圈在怀中,退至石壁边缘。
娇嗔道,“不是说好了不生气的嘛。”
她的脸在热气的熏陶下红润饱满,嫩滑细腻,一双眼睛蒙了层薄薄的水汽,在无边夜色下出其的好看。
像极了藏匿在山林中的精灵。
“我没生气啊。”
周淮青搭在她后腰处的手,精准地挑过她泳衣镂空处的缝隙,“回答我的问题。”
动作很深情,语气很凉薄。
温黎小声地说,“我担心江臣他……”
呼出的热气吐露在他胸前。
周淮青越贴越近,“担心他什么?”
温黎偏过头望了眼她身后,她的背已经紧靠石壁,再没有多余的缝隙供她后退了。
周淮青用来抬起她下巴的手,掌心附在她的脖子上,指节根根分明。
温黎没有时间思考,本能地说,“你知道我想说的意思,对吗?”
她跟在周淮青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不能说绝对,也大概能摸得清周淮青为人处世的原则跟方式方法。
她也不是想替祁敏跟沈宁远求情,想让周淮青放过他们,只是江臣他夹在中间……
他的自尊心那么强,一时之间肯定会接受不了周淮青不经过他的同意跟许可,随意插手他的事情,还动了他的人。
而祁敏跟沈宁远的丑闻也势必会牵扯、连累到他。
温黎观察着周淮青的神色,又说,“他是你表弟,不是吗?”
“嗯。”
他自然听得懂温黎的意思,他也没想把祁敏他们几个人怎么样。
“你放心,我从来不逼迫别人做选择。”
温泉之行是沈遇之的提议。
从沈遇之群里单独艾特他跟温黎两个人的时候,周淮青就猜到他可能是通过余姚的事情怀疑他们的关系了。
白天,他跟路瑾琛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视线游荡在他跟温黎之间,周淮青便更加笃定了。
怀疑他们,却不主动问他们两个其中的任何一方。
周淮青是怕他们藏了坏心思。
至于祁敏跟何倩倩,纯属偶然收获。
今天最先做下这个局的人不是他,他不过是在中间插了一脚,顺水推舟而已。
他原本也没想进那道房门,不想管他们的闲事,所以把人送到门口就站在门外了。
只是听他们几个人在房间里吵吵嚷嚷,半天都没个结果,还稀里糊涂地被何倩倩牵着鼻子走,其他人光顾着看热闹了。
涉及温黎,他没办法。
温黎听到他的回答,心安了不少。
此时天上飘起雪来,零零散散的一层,落在地上就化成水了。
温黎伸手去接,“周淮青,下雪了。”
二月底、三月初的安山,晚上的气温还是低,雨凝成雪,也是常有的事。
别墅的院落园林修建得很漂亮,随地可见的景观灯,映衬着空气中的雪落时的斑驳光影,像星星般闪耀。
“嗯,下雪了。”
就像此时周淮青眼中的温黎,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温黎撑手坐在台阶上,大半个身子还是沉在池子里,赏着雪景,踩着水。
德国的雪很厚,很快就能在地面结成厚厚的冰层。
南城的雪很薄,不仔细分不清是雪还是霜雾,即使夜里下得再大,第二天也会化为乌有。
温黎突然开口喊了声,“周淮青。”
陪着她坐在身旁的男人点点头,“嗯。”
温黎说,“其实有段时间,我真的很讨厌你。”
“为什么讨厌我。”
周淮青说话时的语气中并没有表露太多的惊讶。
好像对温黎的讨厌,并不在意。
“退婚那天晚上,是你最先提议把我送去德国的。”
那天在温家老宅,周淮青也在。
虽然温黎不清楚,退婚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周淮青为什么会来,还作为江家的主事人陪同周敏芝一起。
但她记得很清楚,周淮青就坐在周敏芝的边上,握着茶盏,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
“我看不如把她送走,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连夜就被送去了德国。
她甚至都没有跟江臣好好说上一句话,解释她退婚的原因,还有苦衷。
也许是气氛使然,情绪上头,温黎感觉她今天好像格外的伤感。
有好多好多没对人说过的话想说。
她又说,“其实之前网友在网上的爆料也不全都是假的,我最开始到德国的时候,真的很不适应。”
不适应那里的气候,不适应那里的饭菜,不适应那里的环境,也不适应那里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把日子过得很极端。
要不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出门社交,也不跟人说话,要不就是成天在外面跟一堆报不上名字的朋友聚会、喝酒、聊天、玩乐。
她还做了很多行为出格的事情。
想把憋屈、隐忍了很多年的逆反心理,尽情释放。
她跟人吵架、打架,躺在马路边,还被人当成流浪汉。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都无人问津,也没有被遣送回国
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还失去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
“我知道。”
温黎笑出了声,他又开始逗她玩了。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周淮青不语,将她抱在怀里。
他真的知道。
他第二天就后悔了。
他后悔在温黎跟江臣退婚的那天,提议把她送出国,而不是直接把她娶回家。
不对,他应该先下手为强。
在她遇到江臣前,就应该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他申请了去德国的调令,做了他截至目前为止最不理智的一次决定。
可当他赶到德国的时候,亲眼看到温黎的放纵、沉沦,他作为罪魁祸首,竟然不敢面对她。
在德国的五年,是温黎的流放,也是周淮青的自我惩罚。
温黎情不自禁的哭了。
周淮青低头吻她眼角的泪水,“温黎,我喜欢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