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桃枝,只打了两只兔子,这一趟收获惨淡,可桃枝喜气洋洋。
满心欢喜地分别,回家继续等待灯芯下一次有空再带她上山。
灯芯拎着两只兔子,大摇大摆回家。
可惹得人眼红。
却没有一个敢让她听见那点嘀咕。
也只敢在背后,悄悄蛐蛐几句。
说多了都怕她知道。
毕竟楚春华的下场,还印象深刻。
还走到破院门口,就看见秦远山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背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追风’无聊的踏步,心里只想着没吃完的豆饼。
灯芯脚步一顿,愣了一秒,眼神暗了暗,接着向前走。
脚步声让秦远山回了头,脸上依然冷冽,只是心跳控制不住地快了一瞬。
秦远山低眸凝视着灯芯。
“跟我去镇上。”
灯芯抬眸,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想去。”
秦远山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目光紧紧地攫住她,哑着声音说道。
“我要走了,去送我,追风留给你。”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灯芯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喉咙有些发紧。
可脸上的表情不变。
“就不。”
秦远山伸手抓过她手里的兔子,扔进院子里。
一把将她扛在肩上,不顾灯芯地挣扎,把她放在‘追风’背上。
扶着马鞍,长腿跨上马,将灯芯禁锢在怀里,双腿狠狠夹在马肚子上,一扯缰绳,‘追风’弹射向前飞奔。
灯芯感受着身后的温暖,脑子里还在消化刚刚他的话。
走了?
就这样走了吗?
再也不回来了吗?
明明是先惹的我。
为什么要帮着赵莹莹……
秦远山从没有这样霸道过。
他怀里坏脾气的丫头不再挣扎,他们的世界被缩小到一个马鞍那么大。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她。
如果可以,他想让‘追风’一直跑下去。
不要停,就到世界的尽头……
可终点就在那里,猝不及防地抵达。
刚刚收到部队的通知,任务有变,速回。
他只能离开。
军令如山。
他的天职不允许他沉浸在靠山屯的美好日子。
坐在马背上的两人沉默不语。
他牵着缰绳,来到了国营饭店。
先下马的他,伸出双手轻轻将灯芯抱下马。
灯芯还倔强地绷着小脸。
秦远山把她按坐在桌前。
拿起菜单,点了一大堆的菜。
比上次还多。
服务员还是上次那个,只是看着两个人的气氛暗暗猜测,这是情侣吵架?
等服务员端上了最后一盘红烧肘子,桌子上连放饭碗的地儿都没了。
热心的她在一旁想着当个和事佬。
“姑娘,你看你对象对你多好,点了这么多。”
灯芯眼眸里的光闪了闪,抿着嘴不说话。
秦远山喉头发紧,只发出了低沉嘶哑的声音。
“我们……不是。”
服务员砸了砸舌,这还没处上呢,就这么舍得下血本。
有些尴尬的她只好装作忙碌地转身离开。
灯芯看着一桌美食,却罕见地没了胃口。
秦远山把菜夹到她手里的碗中,堆得像是一座小山。
“吃。”
他憔悴嘶哑的声音让灯芯心里有些微酸。
举起碗,深呼吸了一下,想像平时那样大快朵颐。
可突然这里的饭菜不香了,她低着头,快速把饭菜送进嘴里,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秦远山一口没动,脊背挺直地坐在对面,只是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想要把她的模样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可他早已忘不掉了。
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她生气发火的样子……
他的脑海里都是。
灯芯只是吃干净碗里的食物,就把碗筷放在桌上,低着头不看他。
秦远山跟服务员要了几个铁饭盒,把菜一个个装进去,扣好盖子。
最后将它们装在布袋里,绑在‘追风’的马鞍旁边。
高大的身影站在灯芯身前,将她笼在阴影里。
他看着低头不看他的灯芯,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出声。
“‘追风’吃的豆饼草料都在马棚里,你让它住那也行,牵家里去也行。
这是养马养狗的钱,我给你放在马鞍上的口袋里。
枪在屋里,你拿了先放在你那。
自己去镇上,一定要小心。
别动不动就要杀人,有话好好说。
我会写信给你。”
秦远山从没有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过。
好像桂芝附体一般。
灯芯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杜鹃一样。
气鼓鼓,又让人舍不得。
秦远山眉头紧蹙,眸里的深情满溢。
伸出大手,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脑袋瓜。
不舍地放下。
刚刚他看了时间,车马上就要到站了。
他将灯芯抱上‘追风’地背上。
眼眸里都是挣扎,心口的钝痛一阵一阵。
他决绝地推了一把‘追风’,马蹄向前,将他扔在身后。
灯芯有些眼眶发热,心里难受极了,可自尊让她无法回头。
她好想回头。
也好想问一句。
能不能不走。
耳后传来他的呐喊。
“等我回来!”
眼窝子热热的灯芯,抬起了头,勾起唇角。
坐直身体,双腿夹着马肚子,猛拉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远山看着灯芯越来越远,胸口起伏。
不在意街边人的注目,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站在路边扫雪的大娘,看得双眼朦胧。
整的她都想起年轻时候的悸动了。
秦远山坐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雪景。
思绪又飘回了靠山屯。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也许是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
……
灯芯策马奔腾,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骑在马背上的她,像是林间疾驰的精灵。
落在路上找食物的麻雀被惊得飞上天空。
林子里的獾子好奇地张望。
只有‘追风’跑得酣畅淋漓。
它还不知道自己换了新主人,只是单纯地感受着速度与激情。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靠山屯。
将‘追风’牵回马棚里,扔了一整张豆饼给它。
惊喜从天而降,它以为今天过年了。
她急匆匆地飞奔到再没有他的宿舍。
猛地推开敲了无数次门的门板。
屋里的炉火熄灭,冷得她有些发抖。
还是那般干净,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整齐地呆在自己的位置,除了那个人。
她走到桌前,上面是摆放整齐的子弹和猎枪,枪上还有一个叠得像是豆腐块的大红色围巾。
围巾上头还摆着一张信纸。
她拿起,读出声。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