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混杂着护士台玻璃器皿被撞翻的脆响。
叶飞弯腰捡起遗落的鳄鱼皮钱包，夹层里武氏集团的黑色磁卡泛着幽光。
“松手！你这混账东西知道我是谁吗？”
中年男人涨红了脸怒吼，脖颈青筋暴起。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腾空飞起，在走廊瓷砖地上滚出七八米，后脑勺“咚”地撞在消防栓上。
叶飞甩了甩裤脚的灰尘，指尖掠过窗台：“下次再敢来，这扇窗就是你的专用出口。”
玻璃外的城市霓虹在他眼底投下冷光。
“你、你给我等着！”
男人踉跄着扶墙起身，西装沾满灰尘，先前嚣张的金丝眼镜此刻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他边退边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叫人……”
“啪！”话未说完手机突然脱手飞出，在墙上撞得四分五裂。
叶飞收回弹射硬币的手指，金属光泽在指缝间一闪而逝。
男人倒吸冷气，连滚带爬冲向电梯。
转身回房时，方老正颤抖着手去够水杯。
叶飞快步上前扶住老人，触到对方嶙峋的手腕时皱了皱眉，比上周又消瘦许多。
“家门不幸啊！”
方老望着墙上泛黄的师徒合影，相框里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笑得温文尔雅：“当年他给孕妇接生时偷换麻醉剂，就为了……”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攥得发白。
叶飞默然抽出银针，在老人虎口轻点。
看着呼吸渐稳的方老，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悬壶济世者，最怕心魔生。”
“人参的事您别操心。”
叶飞拧开保温杯递过去，参香混着枸杞的清甜漫开：“上个月帮药材商治好了怪病，他硬塞给我三支百年老参，现在库房都堆不下。”
方老闻言呛笑，眼角却泛起水光：“你这孩子，知道那株七星参多珍贵吗？叶脉纹路暗合北斗，入夜会泛萤光。”
“再好也比不过活人金贵。”
叶飞忽然起身推开窗户，夜风卷着消毒水味涌入。
楼下车灯川流不息，某个熟悉身影正钻进黑色轿车。
“倒是您那位高徒，车牌号挺有意思。”他眯眼记下尾数三个8的牌照。
“咱们换个话题吧，那个倪学东最近有消息吗？”
“逃了！”
“逃了？”
“嗯，他涉及重大案件嗅觉灵敏，早提前跑路了。但龙隐会那边盯着呢，只要他敢冒头就逃不出龙隐会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传来急促的叩击声。
叶飞拉开门的瞬间，正对上徐医生局促的笑容。
两名面色凝重的中年男女紧挨着站在他身后，女人焦躁地绞着双手，男人西装革履却难掩疲惫。
“这是患者家属黄先生夫妇，他们坚持要当面……”
徐医生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中年女子突然跨前一步，镶钻的指甲几乎戳到叶飞胸口：“你就是那个能救我女儿的神医？”
黄焕璋急忙拉住妻子，递上鎏金名片的手却微微发颤：“我是天晟集团黄焕璋，只要能让我女儿重新站起来，条件随便开。”
他眼底的红血丝在镜片后清晰可见，显然连日奔波让这位商界大佬也濒临崩溃。
叶飞转身向病房里交代了几句，拎起医疗箱时瞥见徐医生欲言又止的模样。
走廊消毒水的气味中混着女士香水的尾调，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需要先看患者情况。”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叶飞停下脚步。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少女苍白的面容陷在呼吸面罩里，心电监护的绿光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明明灭灭。
掀开无菌被单的瞬间，叶飞瞳孔猛地收缩。
原本应该保持洁净的创面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缝合线周围渗出的组织液在无影灯下泛着油光。
他下意识摸向患者颈动脉，指尖传来的微弱搏动让他眉头深锁。
“不是说只是神经接驳问题吗？”
叶飞转头看向徐医生，后者正手忙脚乱调着监护仪参数。
病床边堆着五六个打开的急救药箱，显然这对父母私下尝试过各种治疗手段。
黄太太突然抓住叶飞白大褂的衣角，昂贵的羊绒披肩滑落在地：“三天前伤口还好好的，都怪那些庸医乱用药！”
她染成栗色的卷发凌乱地粘在泪痕上：“你说能治的对不对？你刚才明明说……”
“我需要重新清创。”
叶飞戴上橡胶手套的声音清脆作响，消毒器械在托盘里碰撞出令人安心的金属声：
“家属现在全部出去，徐医生留下当助手。”
他抄起手术刀时，余光瞥见黄焕璋正把颤抖的手藏进西装口袋。
经过反复调整的伤口处，暗青色坏死组织在少女大腿根部形成环状创痕。
叶飞用镊子轻轻按压创面边缘，腐殖质特有的酸败气息扑面而来。
“叶医生，需要从创面直接下针吗？”
徐医生捧着无菌托盘的手微微发颤。
他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病例——患者父母反复切开伤口调整神经，导致组织严重坏死。
银针在距离创口两指宽的位置没入肌肤，叶飞屏息感受着针尖传来的细微震颤。
当第七枚银针在膝盖上方三寸处刺入时，他突然抓起医用记号笔，在坏死组织内外各画出一道猩红标线。
“标线间的坏死组织必须彻底切除。”
叶飞将ct片对着日光灯：“创面两端各切除1.5公分，总长度三公分。”
“这样腿不就短了？”
女孩的母亲突然抓住丈夫的胳膊：“她才刚考上舞蹈学院啊！”
叶飞转动手中的解剖模型：“或者我们可以把右腿也截短三公分，这样……”
“胡闹！”
徐医生急忙打断：“定制矫形鞋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损伤健康肢体？”
他指着患者右腿比划：“左脚用内增高，右脚正常鞋跟，三公分差距完全能调整。”
黄焕璋盯着女儿腿上狰狞的创口：“还有其他方案吗？”
“要么三天内签字手术，要么另请高明。”
叶飞摘下手套：“提醒二位，这种程度的组织坏死，感染风险每小时递增5%。”
当诊室门被猛然推开时，叶飞正在整理器械箱。
“我们同意！”
黄焕璋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但你必须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