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其实她对什么白头偕老，夫妻伉俪的也没多大概念，景嗣说结了婚之后的生活和现在也没差别，既然没区别，那她就更没理由不同意。
至于官方那边，段怀川表示只要不干涉到调查组的工作，私人生活一向是不管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无欲无求。
林千行紧紧的攥着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念头。
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莫惊鸢被人拉到了朴实无华的世俗的境界之中。
高岭之花跌下神坛，那根本就是在亵渎。
景嗣，你怎么敢。
他越想越控制不住，莫惊鸢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出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林千行努力维持自己的心绪，“只是……有点舍不得师傅。”
她失笑道：“结个婚而已，又不是消失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林千行都是心不在焉，但他努力的去迎合着师傅谈笑风生，一直到黄昏将落，莫惊鸢离开后他才有些回过神来。
男护工拿着打好的饭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将饭放到他手中，却见少年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一根一根的夹着菜，和之前积极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在这里照顾了林千行也算有半个多月了，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此刻也是半开玩笑的提醒他：“医生可说了，你这每一顿的饭可都得好好吃，营养均衡身体才有力气恢复，别挑食。”
林千行夹着筷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看着盘中绿油油的菜，喃喃道：“对啊……”
“什么？”
林千行的脸上突然浮现了出了一种异常的兴奋和激动。
他捂着胸口，病服的布料算不上多么厚重，指尖依稀能感受得到某处伤口缝合的凸起，稍微用点力按压，脑中还会传来刺痛的感觉。
他之前每天都在苦恼为什么伤口恢复的这么慢，现在却与之完全相反。
林千行甚至在庆幸。
庆幸他伤的这么严重，庆幸恢复的这么慢。
这么一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做手脚。
林千行复又拿起筷子，将菜送入嘴中。
——哪怕是，再次的赌上一次命。
……
刚走到医院大厅的莫惊鸢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号码是陌生号码，但她还是摁了接听：“你好。”
“姐姐，是我啊。”
莫明珠？
这声音听着有些久违，算算日子她们姐妹俩也算是很久没见了，莫惊鸢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和姐夫闹矛盾了？”
莫惊鸢迟钝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她不在华国这一阵子，到底出了几个版本的谣言……
莫惊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你给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姐姐真聪明，当然不是啊，”那头的莫明珠在别墅内摇晃着杯里的酒，“你可能不知道，爸妈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失踪？”
“是啊，不知道去哪筹钱去了，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他们貌似欠了周氏很多钱，看不出来，我不在家的这几年这么能挥霍。”
莫惊鸢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想了想记忆之中从小到大的生活：“我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你回国这么久，应该也都听说过莫家在你没回来之前都在干嘛。”
莫明珠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
“我大概了解你对我的敌意何在，”话既然说到这，莫惊鸢顺势也就挑明了，“对于你过往的遭遇我也很同情。”
所以她才不是很计较莫明珠次次的挑事，大部分都一笑而过。
因为这些“恶意”并不是空穴来风，它有很明确的来源和理由。
“同情？”莫明珠喝了口酒，呵呵的笑，“你不是当事人，你当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莫惊鸢叹了口气：“莫明珠，我们不是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叫自己这位并不是很熟的妹妹名字。
她知道莫明珠内心在膈应什么，因为某人的某些选择，两人的前半生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哪怕莫惊鸢是寄人篱下，她的生活无疑也是优渥的。
这么一对比起来，她说这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所以圈子里的乐子话题也都围绕在这两姐妹的身上，却忽略掉了真正意义上的矛盾根源。
“当然，我无权干涉你的态度，但是恨我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
莫惊鸢说，“不管怎么样，好不容易回到了故土，你肯定是想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努力吗？”
她轻笑一声，语调突然带了点戏谑：“包括，你看我不顺眼这件事情。”
话音刚落，她听见了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阵响动。
莫明珠转杯子的时候没有拿稳，杯子甩了出去，也没落在地上，只是打了个旋儿。
“你……你懂什么！”
像是被戳穿了气急败坏，又像是在狡辩着自己不是莫惊鸢话里所说的那样，莫明珠深吸了一口气：“你根本就不懂！”
她这一嗓子有点大，莫惊鸢把手机放的远了些，见她没什么动静后又贴回了耳边：“懂不懂的先放一边，他们两个去哪了你有线索吗？”
话题转变的有些生硬，莫明珠嗓子一噎，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挣扎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的回：“我只打听到好像是去了t国，至于具体在哪，不了解。”
“t国……”莫惊鸢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个字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东南亚？”
“是啊。”
脑子里莫名的浮现了曾在巴纳时看过的那些随处可见的寺庙佛像，莫惊鸢的手指轻点了下手机背部。
她大概知道那对夫妇干什么去了。
现实里走投无路，最后只能求助于歪门邪道。
余光瞥见了个熟人，向大门口看去，是邓承运，大概是因为她这么久都没有出去所以进来找人了。
莫惊鸢站起身：“最近周围要是出现什么异常，随时告诉我。”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