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出租车停在了指定地点,李甜楠对这家店的熟悉程度体现在熟练地指挥司机让他把车停在了人最少的位置。
无畏笑着和司机告别,“哥,慢点儿!”
李甜楠想开口,却笑着停下来了,她习惯了和茉莉出来的时候,是茉莉完成这些社交,如今换成了无畏,她笑是因为无畏的儿化音,很可爱很奇怪,也很好笑。
两个人下车来,李甜楠指着方向,“这边。”
无畏点头,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李甜楠和老板是认识的,她刚走过去,老板就指着楼上说,“这么巧呢,包间正好空着,茉莉没给我发微信说预定啊!”
“谢谢哥。”李甜楠眨巴着亮晶晶的桃花眼,“那我们上去了。”
老板看着李甜楠身后的无畏,“茉莉呢?”
李甜楠笑着回应,“她去海淀那边过节去了。”
“哦哦哦,唉!不在这儿点菜?”老板指着他手里的菜单,每次茉莉都是在这里点菜的,“还是老规矩啊?”
李甜楠转头看着无畏,“你点吧。”
无畏上前看了看菜单,笑着看着李甜楠,“那就老规矩?”
李甜楠点头,“好。”
老板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徘徊,“好嘞!”
“哥,等一下,哥!”李甜楠的语气难得加快,“把里面所有的羊肉都换成牛肉。”
“咋?不吃羊肉了?咱家羊都是我现杀的!”老板在写菜单,抬眼看着李甜楠。
无畏刚想开口,李甜楠笑着解释,“那牛肉不新鲜呀?”
老板大笑起来,“那怎么能?上楼吧,等着,很快就上菜!”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
无畏笑着跟在李甜楠的背后,两个人走上楼梯。
冬日的北京的室内和室外是两幅天地,冰火两重天,无畏进了包间就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李甜楠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刚坐下就立马站起身来,“嗯…我出去一下。”
无畏也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李甜楠笑着拒绝。
无畏看着李甜楠,已经猜到了大半女孩子的心思,“不用给我买礼物,小孩子才要礼物。”
李甜楠对于此人的聪慧震惊了一秒,她没有将这个默契归结为他对自己的了解,接着她说出自己的道理,“可是你给我了。”
李甜楠是这样的,礼尚往来是交友的首要原则,她从不愿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无论我们是何种关系。
四目相视,无畏也说着自己的道理。
接下来就好似两个五岁小朋友的对话了。
“你是小孩子啊。”
“我比你大四个月,好嘛?”
“好好好,你去,我等你。”
“这才乖嘛。”
无畏还是送人出来了,李甜楠去左边商场里取礼物,无畏站在门口看着繁华的街头,看到了右边,令人瞬间心动的“花店物语”的店铺牌子。
无畏比李甜楠先回到包间的。
李甜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桌边的粉色玫瑰,有九支。
不是因为无畏小气,是因为圣诞节里的这个时间花已经让人订完了。
李甜楠是出了名的百科全书,九支玫瑰的寓意和粉色玫瑰的花语瞬间都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给!”李甜楠递出自己手上的礼物袋,是一个大牌,是一条围巾。
“谢谢,我很喜欢。”无畏脱口而出,笑的卧蚕更加明显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那家店只剩玫瑰了。”
而心里的后一句话,无畏没有说出口,他一直觉得像李甜楠这样甜甜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淡粉色的。
“谢谢。”李甜楠把花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无畏又问了一次,“所以你喜欢什么花?”
原来无畏刚刚那句是真的问题,不是委婉的借口和话术。
“喜欢什么花?”李甜楠带有思考地重复了一遍,“现在是桃花。”她点了点头肯定自己,“对,桃花。”
“现在是?”无畏是会听人话的重点的。
李甜楠点头,“嗯,我最近看完了西西的《石头与桃花》,很喜欢。”她瞬间收起笑容,“是西西的遗作,今年十月才出版,我等了好久,她说石头也会开花。”
说到这里,李甜楠才意识到对面不是茉莉,自己说多了,“不好意思,我……”
无畏打断了李甜楠的道歉,“我想听。”
李甜楠笑容延展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在顶灯的照耀下仿佛是站在聚光灯下,“西西是位女作家,是香港的说梦人。”
她的声音极尽柔和,诉说极尽口语,她想说,她更想让他听得懂,她想让彼此的这份耐心更有意义。
“西西有一种对于‘物’特别的着迷,她的文字也就在刻画物,还有人和物的关系上,格外的细致,格外的有味道。”李甜楠看着无畏的眼睛,“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看到作家杨照说的,我觉得很贴切。”
无畏点了点头,“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石头与桃花》全书分了两卷,卷一收入的是西西2015年至2021年间的六个中短篇小说,是她生前最后作品的集结,也是一卷八十岁前后、人生暮色中的女性书写。里面有对《桃花源记》的改写,有对元宇宙思考的星际智能小说,有西西从少女生活至八十余岁的土瓜湾故事,很丰富。”李甜楠是在喜爱领域越说越来劲的那种人。
“八十多岁的生活应该很丰富,写书这件事,我觉得和个人经历有关,你们都很厉害。”无畏笑着给李甜楠倒了一杯茶水,味道清香扑鼻。
“嗯,她确实很厉害,面对生命将尽的时刻,竟可以如此古灵精怪、丰富多元。”李甜楠笑容满面,满眼欣赏,“你说她得有多可爱。”
无畏点头,“心态好,又有文化。”
李甜楠使劲点头,“她说“人类的前途应该光辉灿烂,无可限量”,这是西西对人类未来美好的祝愿与信念。”
无畏认真地思考着,“石头也会开花?”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心态要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