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秋解下腰间虎符掷在石台上。
眼下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
“黑水河大营五万精锐,今夜便拔寨后撤百里。”
他指尖划过羊皮地图。
“至于本王的三万狼骑——只借道鬼哭峡,破城即返。”
突然揪住孟春秋的领甲。
“你当朕是三岁孩童?鬼哭峡距云州东门不过三十里,届时你若反悔……”
“陛下可知叶辰在沧洲埋了多少雷火油?”
孟春秋任他揪着,语气竟带笑意。
“五百坛,够把三万狼骑炸成烤狼肉。”
他忽然压低嗓音。
“本王若要害你们,何须亲赴这荒谷?此刻就该在云州城头看二位的禁军被烧成焦炭!”
二人想了想,孟春秋说的也没错。
孟春秋有退路,他可以返回北莽。
可是他们两个人呢?
还有地方可去吗?
索性只能搏一把了!
秦枢想了想最终说道:“本皇的粮车卯时三刻入南门,车底夹层藏有三千斤火药。”
“燕王最爱查验粮草,届时还望孟大帝的狼骑……莫要迟到。”
就此,三国联盟再次产生。
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叶辰成了主角。
周祁帧嘿嘿一笑。
“叶辰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给他备的棺材是三家拼的!”
待到二人走后,孟春秋策马立于高坡。
拓跋荪驱马上前:“大帝,真要分他们云州?”
“分?”
孟春秋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等叶辰的头颅落地,你猜那两位'盟友'的粮车会炸在谁家军营?”
“传令鬼巫!把瘟毒掺进火药——本帝要云州方圆百里,人畜皆亡!”
……
此时的云州城议事厅。
“三日前,大武禁军突然换防至黑水河西岸。”
杜衡展开羊皮卷,看着最新的情报。
“同日,大盛‘粮队’提前半月启程,押运官从文臣换成了镇北将军嫡系。”
王龙一拳砸在铁木案上。
“那俩狗皇帝果然和孟春秋勾搭上了!要我说,今夜就带玄甲骑踏平他们的行营!”
“踏平?”
黄岳皱了皱眉。
“大武三万禁军卡在沧洲咽喉,大盛十万兵马藏在粮车夹层——你当叶家军是神仙?”
叶辰并未作答,而是转头问道:“关宇到哪了?”
“昨夜密报,关将军已率两万轻骑绕至鬼哭峡北坡。”
朱慈从阴影中走出。
“但若三面受敌,我军存粮仅够撑十日。”
“十日?”
叶辰轻笑一声。
“够孟春秋死三回了。”
这几个人当真是活腻歪了!
本王没去找你们,你们道士要自己送上门来了!
深夜子时。
叶辰解下大氅罩在蜷缩的哨兵身上,少年兵卒冻得嘴唇发紫:“王、王爷,丑时三刻有批流民要进城……”
叶辰眯眼望向漆黑的原野,他将了望筒拿了过去。
只见十里外隐约有车辙印。
他反手将了望筒掷给王龙:“带三百弩手上瓮城,专射车轮。”
“可万一是真百姓……”
“真百姓的鞋底会沾着云州特产的赤黏土。”
而这批人的车辙印里——”
“掺了漠北黑火药的硫磺渣。”
三更时分。
城门吱呀裂开一线。
二十辆破篷车刚探入半截车身,王龙的怒吼已震碎夜幕:“放闸!”
一时间,整个城门口哀嚎遍地。
这些人哪里是王龙的对手。
“留活口!”
叶辰出言提醒。
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最好。
“孟春秋许了你什么?北莽的草场,还是大盛的官爵?”
车夫突然咧嘴一笑“他说……燕王的人头能换……咳咳,换三个月的饱饭……”
听到这话,周围人目录怜悯之色。
几顿饭就换了一条命!
当真是不值!
回到燕王府。
叶辰也有些头疼。
这些家伙简直是无孔不入啊!
“假流民,真火药。”
杜衡将染血的硫磺块丢在案上。
“大盛的火药配比向来是硝七硫二,这批却是硝五硫四——分明是急着赶工。”
黄岳突然揪住俘虏头发,药粉呛入其鼻腔:“说!孟春秋的主力藏在哪里!”
俘虏癫狂大笑:“在你们脚底下!在每口井里!在——”
声音戛然而止,他七窍突然涌出无数黑虫。
“蛊尸!”
朱慈的算盘珠崩落一地。
“孟春秋竟勾结南疆巫族!”
叶辰一脚踩碎虫群。
“难怪他敢约三方会猎……这是要让我们亡国灭种!”
王龙急得扯开领甲:“趁着那俩狗皇帝的兵马未到,先下手为强啊!”
“下什么手?”
杜衡忽然展开云州布防图。
“大武陈兵黑水河是为牵制关宇,大盛粮队实为火药库,真正杀招恐怕是……”
他指尖重重戳向城东乱葬岗。
“孟春秋从地宫挖的暗道!”
仿佛回应他的话,地面陡然传来闷响。
烛火齐暗,唯有叶辰的剑光划破黑暗:“黄岳,把全城雄黄酒倒进暗渠!王龙调雷火油灌地缝!杜衡持我虎符急召关宇——要他烧山断峡,一只狼骑都别放出鬼哭岭!”
……
深夜地宫。
这里之前发生过大战。
后来叶辰为了避免孟春秋再利用地宫,索性就封锁了起来。
这次,若是孟春秋想动手。
这里一定是突破口!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
突然!
前方传来蛮语呼喝。
只见数百北莽工兵正在凿墙,身后是成箱的蛊坛。
“孟春秋倒是会挑地方。”
叶辰冷笑一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把这群地老鼠焖成叫花鸡!”
既然敢来!就不要走了!
爆炸声撼动地脉。
把这些蛮子全部都绞杀致死!
冲天火柱将乱葬岗的残碑都映成血色,王龙灰头土脸地奔来。
“王爷!关将军的烽火信号!鬼哭峡已封死!”
叶辰却望向南门方向:“该收网了……”
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却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渔翁!
……
此时的云州南郊。
秦枢此时有些发懵。
三千盛军精锐正被大乾玄甲骑团团围住,粮车夹层里的火药不知何时变成了沙土。
“国主这出‘火神送粮’真是精彩。”
叶辰策马从火光中走出,抛过一袋赤黏土。
“下回记得把车辙擦干净。”
秦枢一时语塞。
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辰俯身轻笑:“放心,本王不杀你——还要劳烦国主给孟春秋带句话。”
他冷然一笑。
“告诉他,这叛奴印记,本王会烙在每个北莽蛮子脸上!”
这场三方勾连的杀局,终究要在血与火中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