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箱散热孔喷出的热浪裹挟着焦糊味,在凌晨三点的机房蒸出粘稠的沉默。
苏铭指腹摩挲着证物袋边缘,警用强光手电在烧毁的U盘接口处投下十字划痕的阴影,像四把交错的匕首刺进视网膜。
“五年癌症患者放疗记录要筛出钾 - 40同位素异常衰减区。”他忽然开口,指尖在仓山区三维地图划出暗红色轨迹,“虎哥你查病例时注意……”
话未说完就被王虎拍在桌上的档案袋打断。
壮硕的实习警员扯开一次性竹筷,麻辣烫红油顺着塑料碗边缘滴在周石锐的请假审批单上:“上个月他填的陪护地址是肿瘤医院VIp病房,但护士站说那间房空置半年了。”
苏铭瞳孔深处有数据流的涟漪荡开,十万次模拟犯罪形成的神经突触在颅内迸出火星。
他抓起桌角的警用平板,方特欢乐世界入园闸机的监控画面瞬间铺满屏幕,四月十七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的阳光穿过像素点刺痛视网膜。
“林局。”青年转身时脖颈绷出凌厉的线条,警号裂痕里幽蓝光芒如呼吸般明灭,“请调取当天所有游客的面部识别比对记录——要包括整容数据库。”
林天握着保温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枸杞在滚烫茶水里上下沉浮。
这位刑侦大队局长凝视着监控画面里戴渔夫帽的男人,看着周石锐的侧脸在闸机虹膜扫描仪前化作模糊的光斑。
“出口监控没拍到他是理所当然的。”苏铭指尖划过平板,十六倍速播放的离园人流在他眸中拆解成骨骼轮廓与肌肉走向的拓扑图,“因为当我们盯着入园监控找嫌疑人时,他早就像蜕皮的蛇一样……”
机房顶灯突然滋滋作响,暴雨中的霓虹灯牌透过防弹玻璃在青年脸上投下猩红与靛蓝交错的网格。
王虎叼着鱼丸抬头,看见苏铭用镊子夹起半枚烧焦的储存芯片,像考古学家捧起文明的碎片。
“帮我找五年来所有拍到周石锐的监控。”青年声音带着手术刀划开皮肉般的精准,“尤其是需要露出耳后三角区的角度。”
当技术科警员抱着二十七个硬盘冲进机房时,暴雨正顺着通风管道在金属地板上蜿蜒成发光的溪流。
苏铭站在投影幕布前,八十二张不同时期的周石锐证件照如扑克牌悬浮在虚空,耳后那片拇指大的胎记在红外成像图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在三年前做过甲状腺切除手术。”青年突然用激光笔圈住某张医院走廊监控截图,放大后的锁骨位置隐约可见蜈蚣状疤痕,“但去年交警执法记录仪拍到的画面里,这道疤消失了。”
林天手中的保温杯咚地撞在操作台,枸杞茶在证物袋表面晕开琥珀色水渍。
老刑侦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时间轴,突然抓起座机嘶声吼道:“户籍科!现在给我调周石锐妹妹的……”
“不用了林局。”苏铭从物证箱抽出塑封的医疗档案,缺失的第二页在他指间哗啦作响,“三年前市立医院放疗科有批钴 - 60源异常损耗,值班医生签字栏写着周玥的主治医师名字。”
王虎突然踹开转椅站起来,油渍斑驳的屏幕正定格在方特乐园摩天轮的监控视角。
四月十七日下午四点零九分,戴米色遮阳帽的女人耳垂闪着铂金光泽——与周石锐妹妹葬礼照片上的耳钉是同一对梵克雅宝限量款。
暴雨在防弹玻璃上炸开冰蓝色的裂纹,苏铭后颈的警号裂痕突然迸出电弧般的蓝光。
他伸手按住嗡嗡震颤的证物袋,烧焦的U盘残骸在强光手电下显露出纳米级蚀刻纹路——那是个放射性物质警示标志的拓扑变形体。
“虎哥。”青年将医疗档案拍在主机箱滚烫的外壳上,焦糊味里混入纸张燃烧前的预兆,“现在申请搜查令——去城南物流园地下二层冷库,记得带盖革计数器。”液晶屏的冷光在苏铭眼睫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屈指敲击键盘,监控画面定格在周石锐仰头饮水的瞬间。
喉结滚动时,左侧鬓角与耳后肌肤交界处泛起微不可察的灰白色泽,像是油画颜料在梅雨季泛起的霉斑。
“林局说得对,蔷薇花店案是转折点。”苏铭将红外成像图叠加在监控画面上,皮下毛细血管分布图顿时如蛛网蔓延,“但更早的伏笔在这里——”他指尖戳向周石锐领口内侧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印记,“四年前他处理走私氟硝西泮时沾到的标记药水,这种荧光剂会渗透真皮层存留五年。”
林天凑近屏幕时,保温杯在金属台面磕出清脆声响。
老人瞳孔里倒映着被分割成十六宫格的监控录像,突然抓起座机吼道:“技术科!把周石锐近五年述职报告的签字样本做笔迹压力分析!”
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在防弹玻璃上,机房顶灯忽明忽暗的间隙,苏铭后颈的警号裂痕迸出幽蓝电弧。
他抓起物证箱里的紫外线灯,冷白光束扫过被麻辣烫红油浸透的请假单,周石锐签名处的墨迹突然显现出蛛网状扩散痕迹——这是长期佩戴人造皮肤导致握笔力度失衡的特征。
“人皮面具的硅胶层会阻碍汗腺。”青年突然放大监控里周石锐的额角,4K分辨率下皮肤纹理如同被熨斗烫平的丝绸,“虎哥你看,四月十七日气温32度,他脸部干燥得像个……”话未说完就被王虎的惊呼打断。
壮硕的实习警员正把三台显示器拼成对比图,左边是周石锐四年前在仁川机场的自拍,右边是方特乐园闸机监控。
“他妈的出入境记录对上了!”王虎油乎乎的指尖几乎戳穿屏幕,“这孙子在韩国半年压根没去首尔大学,老子查到他在江南区一家叫‘蜕’的整形医院消费记录!”
苏铭突然抓起镊子夹住烧焦的U盘残片,纳米级蚀刻纹路在强光下显现出放射性标志的拓扑变形体。
他转身将残片按在周石锐耳后胎记的红外成像图上,两道不规则边缘竟严丝合缝地重叠。
“不是胎记。”青年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冷冻的黄油,“这是皮下植入的放射性标识,方便同伙在人群识别他。”投影幕布上的八十二张证件照开始高速旋转,耳后三角区在算法重构下逐渐显露出二维码雏形。
林天突然扯开领带,枸杞茶在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咚声响:“立即联络海关!调取最近三个月……”话音未落,机房突然陷入漆黑,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所有显示器同时弹出血红弹窗——【访问权限已注销】。
苏铭警号裂痕迸发的蓝光在黑暗中织成星图,他抓起震动的警用平板,方特乐园的3d建模图正被某种力量快速腐蚀。
青年突然将紫外线灯对准通风管道,无数纳米级的硅胶碎屑正在气流中闪烁微光,像鳞片脱落的蛇群游向黑暗深处。
“虎哥。”苏铭扯下警服甩向物证箱,烧焦的U盘残片在布料遮盖下迸出刺目火花,“通知特警队,城南物流园的冷库不用去了——”他抓起防爆手电撞开机房铁门,冷白光束刺破雨幕时,照见通风管道尽头半片正在融化的仿生皮肤,边缘处针尖大小的放射性标志正泛着幽幽蓝光。
暴雨中的霓虹灯牌在积水中扭曲成毒蛇信子,青年后颈的警号裂痕突然蔓延出电路板般的纹路。
当他踩过水洼冲向警车时,融化的硅胶碎屑正在轮胎印里拼出半个放射标志,像恶魔咧开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