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套工作流程,四人几乎是各种意义上的门清。
误打误撞捉拿了凶手,沈初自从得知此事后,就没能归于平静。
太巧合了,像是有人追着他们,双手奉上完整的犯罪链,指着同伙的鼻子,高喝:就是他,快点去抓他!
疑点都还未解开,冀城市局就已经召开了发布会,敲定了扰人清梦的惨案,太过顺利偶然也会让人忧心。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能够在连坏作案后,直接销声匿迹的人,会拿刀在大街上劫持小孩。
“沈初,怎么样?”
年久失修的木屋,即使是精心维修装扮,也盖不住潮湿的霉味,不忍心打击兴致勃勃的人,缓缓点头。
“怎么想带我来这的?”
“你不是说小时候经常来这玩吗?”司徒熙回想起她当时的神情,可鄙夷了好一阵,“我想着,荒废了可惜。”
她当时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有心人记了去,掩了掩动容,目光落在司徒熙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开。
熟悉的嘎吱声,扯回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踏进了儿时充满欢乐的“殿堂”。
时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此番举动其实......多余了。
“你过年要回家,所以只好现在带你来了。”
以沈家雄厚的实力,十几平的破屋,压根放不进眼里,承载回忆的地方对于沈初来说,也远不及人重要。
可......司徒熙哪来的钱?
“谢谢你,小熙。”
司徒熙哑言,注视着她洋溢出雀跃的背影,眼神暗沉。
“沈初,你后悔救我吗?”
“什么?”沈初以为她是在说不足挂齿的刀伤,果断摇头,“不后悔。”
意料之中的答案,顿觉无趣,果真与蠢笨的人待在一起,这脑瓜子转不明白也就算了,怎么连那碎嘴都不听使唤?
“怎么,你后悔了?”
冷的连胡思乱想都脱离了掌控,幸好她惯会演戏,特别是对装可怜这种事,令她作呕却又炉火纯青。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啊?”司徒熙状若无骨的黏着沈初,虔诚地落下一吻,“心悦之人无条件包容我,实属三生有幸,可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觊觎你。”
“司徒熙,吃干抹净就想冠冕堂皇的溜了?”
“错了,我真错了。”
她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见那小模样,心下好笑:“错哪了?”
“不该说那样的话。”
司徒熙哼哼唧唧去寻那软糯的唇,吃痛也不愿意退开,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急切却又克制。
“小熙,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也很好很好......”
话语断断续续,传达出安慰,司徒熙睁开眼神色复杂,这是可怜她?
她这辈子最讨厌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假模假样故作悲悯的恶心样,呵......令她反胃。
“小熙......”
“在的。”
司徒熙手掌覆上她欲睁开的眸,掩去肆起的杀意,声音轻颤:“别看。”
感受着游离不定的手,愈发混乱的气息,拦住她:“别在这。”
这间破屋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不会有人来的......”沈初的抗拒让她惊心,终是浇灭了她的好心情,“是我小人行径了,别哭。”
司徒熙背过身抹眼泪,要是被她看见那赤裸裸的杀意,就没有意思了,至于......总有讨回来的法子。
“我来切,你辛苦了。”
接过沈初手里的刀,手起刀落流利顺畅,可见刀工十分浑厚。
“切的不错嘛,那以后都交给你?”
那惊讶的神色落入眼底,司徒熙少见的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们之间谈论什么以后,只会剩下死不瞑目的记恨。
眼神暗淡,肉排从中断开,一刀裂骨。
......
沈月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眼里闪着光芒:“还饿,嗯?”
饿倒是没有多饿,就是多出来的人不光打乱了她们游玩的计划,甚至还白白浪费如此多共处的光阴。
“不饿,我很贪吃吗?”袁衔桉死不承认的模样,逗笑了眼前的人,“我就是不想浪费。”
冒着的白气全然消散,沈月云目光临摹着她的五官,瞧她同那食物较劲,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
真是注意力全然被食物吸了去。
指节无意识收缩,细白的手指从容的搭上那条围巾,即使周身温热,暴露出的指尖还是不由分说的沾染上寒气。
心跳的瞬间,原本咀嚼美味的人,脸颊两侧的肌肤紧绷着,忙不迭的将眸光移向别处。
“好,你不贪吃,不要动,我帮你把它理正。”
确实还没到赏雪的时机,那柳絮般的雪花,却似落入滚烫的心间,白茫茫的一片,来时纤尘不染,落时不惊凡尘。
心神皆醉......
“谢谢。”
注定梧桐半死清霜后,岂敢念想共白头?
嘴角终是尝到一丝咸苦,她再度迷茫了起来,遏制着即将失控的颤抖,无声无息。
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人,恍惚间,又看见了极其狭窄的暗道,那张下颚线堪称完美的侧颜,沾染上可怖的血迹。
尖锐的疼痛撕扯大脑,死咬着下唇,窥不见光的深渊,比阴雨连绵还要苦涩,死亡的拖拽,混杂着砸断傲骨的屈辱。
是她带来的,亦或不是,都没那么重要,墨点渲染的白纸,都会留下无法消除的印记,那些伤痕太重了。
沉的就连她,都找不到片刻的喘息。
繁华如梦的幻影,终会如雾般消散,轻快的回忆,倏忽间变得阴沉,挥不散的烟雾,她已经分不起究竟是谁的痛。
“嘶,好冷,我们先回去吧?”
思绪斩断于她开口的那一刻,就这样,也挺好的。
即将到来的新年,有的她准备,总不好两手空空的蹭吃蹭喝,更何况那是沈月云的家,就算她没有承认。
虽然已没了漂浮夜空承载着寄托的孔明灯,少了祈福的莲花灯,庙宇神观前虔诚的香客也大不如从前。
但门口总要贴着沾染着福气的纸,提笔写上对春联,围在大桌旁,总能诉说出几句积攒的贴心话。
“流水的顾客,铁打的涨价!”袁衔桉难得买一次蒜苗,听着那价格,愁眉苦脸,“黑了巴肝的!”
沈月云轻柔的拉她,小嘴巴巴个不停,也不知道最后是谁不情不愿的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