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来的我都告诉你了,还想听什么?”
袁衔桉沉思了一瞬,没抓住闪出的念头,吐槽:“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有嫌疑了,监控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有时候祸端仅需一张纸、一句话,而要自证清白,却是千万句话、千万张纸,都无法达成的。
“有无都不能证明,不是吗?”
“不公平。”
“可那是事实。”
至少是旁人肉眼可见的事实。
沈月云的言之凿凿,全数砸向她的胸口,对方即使无波无澜,也在她心底激起了无比汹涌的千层浪潮。
心里蓦地升起奇怪的情绪,那团无形的气不像是才形成的,它仿佛一直掩于无人察觉的角落,从始至终都未曾消散。
“不会的,它永远都成不了事实。”
“借你吉言,我想知道一件事。”沈月云敛去眼底的神色,“你是怎么想到从二月十一日开始的?”
二月十一日发生的事,她们心知肚明,无论是岑喜灵还是孟婷,都不存在与那天牵有扯的理由。
不是疯了,就是另有所图,她究竟在调查什么?
袁衔桉本就没设想对方不怀疑自己的行径,听她问出口,心里演绎了千万次的话语,却未能如计划般替自己排忧解难。
“不可以告诉我吗?”
如实的告知她,一环扣一环的疑问,终会套出那藏在事件背后的人。
不告诉她真相,大谎包小谎,一句谎言,又要用无数的谎去圆。而假的怎么都变不成真的,是谎言就会有戳破的那一天。
“当然可以。”
似下定了决心,将快递盒的事,挑挑拣拣的告知。
对方要是问自己怎么知道的,那就一口咬定陌生来电的提醒,反正她也没有说谎,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不过是偷换了时间。
沈月云并没有去过问,再开口语气都带了几分急切:“画像你放哪去了?”
“她画的是我的样子。”袁衔桉眼底闪过一丝怪异,“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纵使伪装的再好,此时此刻,也是破绽百出。
那刻意忽视的漏洞,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忘却,以过敏原为测试,得知真相后的故作不知。
在此刻,悉数暴露于阳光之下。
“我不是问了?”
片刻后,也没得到袁衔桉的回应,反复做了三组深呼吸,堪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继续说道。
“那种纸质能很好的拓印指纹,要是你徒手拿了纸,可真就说不清了。”
指纹!
醍醐灌顶,无非就是这么一瞬间。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指纹检测呢?
“还发什么愣啊?稿纸呢?”
见她傻兮兮的站在原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己说的都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这什么反应?
袁衔桉长舒一口气,从兜里摸了一颗糖剥开,丢嘴里:“你多虑了,那堆纸早就成了灰烬。”
“你把证据烧了?”
“那我能怎么办,等着它指证我?”
沈月云静默了三秒钟,抿唇:“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心虚?纸上同样可能有凶手的指纹,你那是在帮助凶手脱罪!”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给自己洗白。”
“你!”
看到她的反应,便已了然,缓缓的勾了勾唇:“沈月云,我以为这会是我们的坦白局,可那三个字,不会同时出现,对吗?”
右手握成拳,死死的背在身后,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口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你不要急着否认,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简单一点。不要夹杂着太多的情绪,那样太复杂了,真的。”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沈月云的第一反应却是她在替凶手脱罪,谁都掩盖不了潜意识的行为。
她终于明白了岑喜灵的隐瞒,不是对沈月云的不信任,怀疑风波的归处,从来都是她袁衔桉。
或者说,顶着骆映身份的她。
是了,以沈月云对骆映的在意,完全有步入泥沼的动机,搅浑那一汪清水,达到掩盖真相的目的。
可偏偏好笑的是,沈月云知道她不是骆映,说的更准确一点,对方清楚她不是自己心底那念念不忘之人。
所以更难解释她现在的行为是在做什么,又带着什么样的意图?
“你说我不坦诚?”沈月云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你说的就是实话了吗?你真的会将稿纸轻而易举的烧掉,而不做其他的打算?真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吃糖?”
不得不承认,沈月云对她的了解,她本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装久了,真的会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她早就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习惯性的小动作,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去注意。
可能她天生就是满嘴谎话的坏种。
袁衔桉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着沈月云,背在身后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缓缓合拢。
直到捏成拳,那近乎病态的眼神,恍然一滞,变得麻木空洞。
“顾云,顾云?”
在她一声声的呼唤下,空洞的眼里渐渐浮现一丝生机,很微弱,禁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
“袁衔桉,你刚刚做了什么,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很搞不懂你啊,人家拼了命的想抹杀你,你倒好,还关心她。”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
袁衔桉摆了摆手,打断她的神飞天外:“我是想和你合作,而不是听你一个劲的妄自菲薄。”
“合作?”
“嗯,她不会跟我说实话,不解决这几件事,会陷入危险。”
沈月云正了正色:“什么意思?”
“有人盯上她了。”她没打算多做解释,“我能用这办法把你弄出来,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有点惊讶。”
最开始袁衔桉以为切换的契机是陷入极致的绝望,以及大悲的情绪,她想错了,根本就不是那样。
而是重合!
两个迥异的人格,性情上的无限归一。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欲破局就不能成为局中之子,而是要成为持子之人。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洛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