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衔桉豁然抬头,心里一个咯噔。
糟了!
动作这么快的吗?
“准备收网。”
淡然的语气,配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大脑宕机了一瞬,而后竖起拇指。
这谍中谍,也是被她们玩明白了!
在听到那四个字时,有好几秒的时间,分不清到底该替谁担心。
“务必保证孟婷的人身安全!”
待岑喜灵吩咐完,一行人返回警局,处理沈月云录制的音频。
余容愁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可以,岑喜灵找了空档,试图套话。
但几乎没有什么进展,那双空洞的眼因谈及施糯而迸发出的光,像一根棘刺,推不进拔不出。
要多狠心,才能一次次面无表情的揭开那沉痛的伤疤,反复碾压在血肉里?
长痛不如短痛的措辞,实在说不出口,没有人拥有立场,对比他人的痛苦。
虽然他人有他人的苦楚,可她也有她的坚守,没办法的......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细碎的录音从半掩的门缝闯入,直逼双耳。
岑喜灵歉意的笑了笑,起身关门,原本思绪飘荡的人骤然回神,手在空中比划,嘴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连忙凑近,断断续续的字连成一句完整的话,猛然炸开。
“糯糯!是糯糯!”
那笑声来自施糯?
可为什么,她要配上扰人心智的背景音乐,作为门铃?
“糯糯别怕,妈在,妈妈在的!糯糯,你在哪?妈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妈妈啊......”
守在外面的医生发觉形势不对,迅速冲进去打了一剂镇定:“必须提前结束问话,患者不能再受刺激,麻烦岑队长先出去。”
岑喜灵拍醒浅寐的袁衔桉,眼神移向那位医生,应了声好便缓步离开。
巴掌落在肩上,睡意在刹那间化为乌有,偏偏那罪魁祸首只留了抹背影。
虽说是面向余容愁的,但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刚才被铃声吵醒,自然听到了对方呢喃的话。
“骆医生,这位患者的情况......”
“那个医生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袁衔桉在心里无声的控诉,面上却不显丝毫。
“你先说。”
“啊,我是想说骆医生对患者的情况肯定要更清楚一些,然后......”
骆映擅长的领域,关她袁衔桉什么事?
但是,她提不了一点,谁会信呢?不把她当成疯子就不错了!
想方设法绕了大半天,才结束了拉扯,默默松了一口气。
真要她上,引起怀疑倒是一桩小事,但凡闹出了什么医疗事故,后果怕是给她十条命都承担不了。
安顿好余容愁,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见岑喜灵板着脸在门口晃荡。
“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她试图唤醒来回踱步的人,“岑大队长,沈月云去哪了?他们要那什么鉴定报告。”
“去医院了,孟婷不肯说话,非要见月云。”
袁衔桉掐了一下指腹,努力使自己平静:“地址。”
若是有镜子,她便能看清自己沉下去的脸,以及眼里喷涌而出的情绪。
也许,心底泛起的异样,就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消散。
她早已察觉挣扎的喜欢,但从未去深究喜欢的程度,爱意藏于痛苦之下,终是落了满地的尘灰。
习惯了欺骗的人,连自己都不愿放过。
刚冲进病房,苍白的面色撞入她的眼,踌躇半天终是没说一句话。
“快过来坐啊,站着不累吗?”
孟婷伸手拍了拍床沿,眉眼一弯,极富感染力的笑容似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很养眼......
她将掐出血的手指背在身后,仿佛这样就能藏住无尽的恶念,不会在阳光的照射下难堪。
“谢谢你来看我。”
许是想起了可怖的回忆,轻幅度的颤抖了几下,向后缩脖子。
怪事,为什么会升起一股罪恶感?
不知该怎么接话,无数念头闪过,正欲开口,沈月云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
袁衔桉赶忙转身,将食指攥进掌心,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
她本想说“来找你”,话到嘴边又不争气的吞回,来了一大转音。
“来找鉴定报告,岑古板说在你这里。”
“怎么可能随身携带?”
沈月云没多问,给她倒了杯水,就不再管她们,去了一旁休息。
“骆、骆映,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能不能和你们住一起啊,我可以给住宿费、做家务活,不白吃住的......”
孟婷吸了吸鼻子,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知何时会滴落。
袁衔桉自诩不会因为几滴泪动恻隐之心,无非是合了自己的意,正愁找不到借口把人放眼皮子底下。
心里有多窃喜,面上就有多为难:“我说了也不算啊,你要问沈月云。”
“可以。”
眼见目的达成,还没高兴几秒,忽的想起一件事:“等等,她睡哪?”
占地面积虽不小,但不影响它没客房,怎么?这就和她抢沙发了?下一步是不是又要当着她的面撬墙角?
“放杂物的那间,收拾了能住人。”
袁衔桉笑了一下,完全是气的,感情不是没有,而是不配啊!
倘若沈月云能听到她的心声,指定喊冤,骗她没客房,完全是想找借口住同一间房。
不过,还好谋划没能成功,她终究不是她......
孟婷在沈月云看不到的角落,勾了勾唇,似想到什么,收敛了面上明显的势在必得。
几个小时前,她被带着面具的人“绑架”,然后潜伏的警察几经周璇,救下了受惊的她。
当然,这只是表面......
三天前
“你是什么人,救唔!”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
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丰盛的佳肴。
孟婷当场就懵了,实在摸不清状况。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帮你的,其他的不重要,知道的越少越好。”
“帮我什么?”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他们认识吗?有病!
“你的沈学姐有喜欢的人,平阳市长骆扬的女儿骆映,而你见到的那人,是假冒的。
她夺走了本该落在你身上的目光,你把她视为朋友,而她却不择手段占据属于你的位置,你甘心吗?
不信?真假一试便知,一份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话似有魔力,蛊惑了人心,她听到自己愤愤不平的声音在问:“怎么做亲子鉴定?光是想见骆市长都难比登天。”
“简单,你只需要想办法跟着她,其他的交给我。”
面具人的声音处理过,辨不清性别,后面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稀里糊涂点了头。
然后,配合着演了一出绑架行凶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