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慕容息用力地抿唇,绷不住刻薄而高傲的神情。
他想反问:“谁跟你有缘分?”
但那样太过于跌身价——他不屑和这种粗俗的女子有口舌之争。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顾茜筱。
顾茜筱一见他,神色收敛许多,道:“她毒打舍长,我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捉拿,请白泽堂主持公道。”
“毒打舍长?”
慕容息挑眉,他想不到这一会功夫,傅胜楠就能惹出这样的乱子。
他起了些疑心。
“哼,你们不也打了我,”傅胜楠一副愤懑的样子,她盯住慕容息,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师哥你有关系。”
慕容息皱眉:“胡扯。”
傅胜楠高声叫起来:“哪里胡扯!若不是你们跟我掰扯那些事,我就能在藏书阁查阅资料,准备春试!结果被闹得一点心思没有,回去让那仁那个家伙给我一点关于春试的提示,可他身为舍长却不乐于助人,我看到德不配位,才打了他。”
她头发凌乱,衣裳被扯得松散,再加上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表情,显出十分的蛮横。
“闭嘴,”慕容息厉声警告道,“不该说的话别说。”
傅胜楠毫不畏惧:“反正我是清白的,我爱说就说,怎么着,你们自己犯的错,现在对我大呼小喝?耍什么威风?”
慕容息不想跟她纠缠,把心中起的一点疑心扔了。
“堵上嘴,”他冷冷道,“送进去吧。”
顾茜筱应是。
傅胜楠被堵上嘴,一路“唔唔唔”。
慕容息目送她的声音远去,心中嫌弃,这般喧嚣、吵闹的女子实在是十分少见——越少越好。
白泽堂外表是一座塔。
塔内却有乾坤。
顾茜筱押着她从塔第一层进去,便有白袍的弟子前来询问。
顾茜筱称呼白袍弟子为使者。
三言两语后,傅胜楠被扭送进了地牢。
门厅中央的白泽神兽雕像一转,露出一道暗门。
“跟我走。”
使者语气冷漠。
傅胜楠表面反抗,实则谨慎地跟进去。
这暗门下是一道旋梯。
——塔下,竟有深得像井一般的地牢。
傅胜楠暗中数着层数,但数到第八层,便看不清了。
白袍人将她关进其中一间地牢,冷冰冰地对她说:“你在此处候审。”
傅胜楠没应声。
她听到脚步声变轻,才站起身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仔细地观察四周。
地牢整体呈井形,一圈一圈都是牢房,算来有上百间。
这地方实在奇怪。
地牢数量多得奇怪。
白泽书院是个读书的地方,哪需要关这么多人?
如此之多的牢房,能关下全白泽书院的弟子、先生、伙计。
再者,牢房平日的清理、维修,又都要金钱。
——这般费钱费力也要建牢房,想必应该是有用,可实则却又是无用的。
刚刚傅胜楠一路走来,几乎没听到人声。
所以这牢房多是空置。
傅胜楠细思极恐。
当日没人来审她,只有人送了饭。
饭菜一般。
傅胜楠装模作样地大发雷霆,摔了碗筷。
“这种东西还不如我喂猪吃的?你们白泽书院就是这么对待学子?我要告你们!”
牢房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无人理她。
“吱……”
傅胜楠看到一只老鼠窜出来,吃了地上的饭菜。
她坐在草席上,冷眼瞧着。
过了半个时辰,她起身。
借着牢房外烛灯的光,她看见了老鼠的尸体。
瞧这死状,是毒死的。
傅胜楠面不改色地将老鼠尸体踢到了角落,用稻草埋住。
不知道是谁想要她死。
是顾茜筱、顾匣?
还是因她目睹了白泽口丢失而疑心她的慕容家族?
傅胜楠去摸了摸锁头。
她眼睛发亮,有些兴奋,全然没有因被关入地牢而恐惧。
白泽一族出了问题。
她能肯定。
而且是大问题。
若是能抓住白泽家族的把柄,使这一智囊家族归顺顾鸣寒,那对顾鸣寒推翻顾九玄统治是极大的助力。
她坐回角落,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唤醒了坐在墙角的傅胜楠。
这地牢太黑,没有日夜。
她睁眼,瞧见昏暗中,白袍的使者押送着一个高瘦的人进来,白衣飘飘,姿态挺拔。
奇了。
傅胜楠睁大眼——被押着的人也穿着白袍。
慕容家的人抓了自家人?
她坐直了些。
等那人走近,傅胜楠更是眼瞳放大。
这不是——
只见那人在烛火中若隐若现的面容十分冷清,眉眼紧绷,向下的唇角刻薄,但低下的头颅却显出几分失意、颓废。
使者对他很客气:“请您在这待上几日。”
那人没有应声。
使者上锁,离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地牢归于沉寂。
来人就关在傅胜楠隔壁。
她起身,扒着铁栏杆,热情地喊他:“师哥?”
“你说这事闹的,”她笑眯眯地说,“我进来了,你也跟着进来了。”
“这怎么不算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