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面见陛下,此事十万火急啊!”
刘协心急如焚地说道,声音因焦急而略微颤抖着。
然而,无论他怎样苦苦哀求,那守门的小兵却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连再去向上面通报一声都不愿意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协急得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可那小兵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罢了。
“哎呀!你这人怎如此不通情理?我若不将此事告知陛下,恐会酿成大祸啊!”
刘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但换来的却是小兵更为冷漠的回应:“你口口声声说是急事,却又不肯说明究竟何事。
陛下整日忙于处理军国大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接见你这样闲人?”
刘协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当然不敢轻易将这件事透露给这个小小的士卒。
倒不是担心此人会抢走自己的功劳,而是生怕这小兵转身便将消息报告给某个小官。
那些底层官员往往最难对付,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恐怕自己就要被打入大牢严加审讯了。
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他刘协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这里,刘协不禁回忆起往昔自己身为皇帝时的情景。
那时,虽说曹操权倾朝野,但大多数时候,在表面上对他还算礼数周到、恭敬有加。
可下面的那些官员们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那个许褚,每次见到自己,汉献帝总能从其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杀意,仿佛时刻都想挥舞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朝自己砍过来一般。
刘协想起了那日在大殿之上,而曹昂似乎对将伏皇后纳入后宫一事毫无兴趣。
如此一来,恐怕日后想要找机会刺杀曹昂会变得愈发艰难吧!
毕竟,如果连伏皇后都无法接近曹昂,那自己又该从何处下手呢?
刘协心中祈祷着伏皇后千万别动手,即便动手了也千万别连累自己。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三天便匆匆而过。
终于,到了启程前往洛阳的日子。
刘协端坐在一辆宽敞华丽的四轮马车之中,车内除了六位全副武装、神情肃穆的士兵之外,正中央居然还有两匹高大威武的战马。
它们瞪大铜铃般的双眼,嘴里嚼着马料紧紧地盯着刘协,仿佛在审视这位即将踏上旅途的前任帝王。
";马匹竟然也乘坐马车?"; 这可是刘协生平头一遭见到这般奇景。
想当初,曹昂率军入城之时,他也曾远远瞥见这种马车,但那时并未料到自己竟有幸能够置身其中,并亲眼目睹其内部的真实景象。
这辆马车的内部空间颇为宽敞,角落处整齐地摆放着数个体积硕大的木箱。
刘协心中虽有些好奇这些箱子里面究竟装着何物,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开口询问的冲动,默默地在车座上坐定下来。
像这样的大型马车,总共有三辆之多。倘若其余两辆车上的人员和物资配备情况与这辆相同的话,那么此次负责护送刘协的人数恐怕仅有区区二十来人而已。
这个数字着实出乎刘协的意料,他原本以为曹昂至少会派出一支规模更为庞大的队伍来确保行程的,起码看住他不要他逃跑。
本来这次独自启程出行,没有一个人前来送行,就连平日里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杨彪此刻也正忙于自家分家之事而无暇顾及。
对于此事,其实他心里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事务需要处理。
然而让他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此次跟随护送自己的居然仅仅只有区区二十来人。
难道他们真的如此轻视他这位曾经贵为天子、如今却沦为废帝之人吗?
这样少得可怜的人手,恐怕随便来几百个山贼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掳走。
遥想当年,他先是被董卓挟持至长安,而后又历经千辛万苦从长安逃回洛阳,一路上可谓吃尽苦头。
那段四处逃亡、居无定所的日子至今仍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愿再次经历那样的苦难岁月了!
洛阳那可是他十多年前曾涉足之地。记忆中的洛阳早已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甚至连个人影都难以寻觅。
当时身处洛阳的他,想要喝上一口干净的水都成了一种奢望。
一想到未来即将面对的苦难生活,刘协不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起来。难不成这是要将自己流放到荒无人烟之处受苦受难么?
至于所谓的“绿化”工作,在他单纯的想象之中,或许无非就是上山砍砍柴之类的粗活罢了。
刘协自认为已经跟那个前来给他通风报信的人稍微熟络了一些,想要多了解一下如今的洛阳,于是便壮着胆子凑上前去问道:“那个……小哥,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俺名叫狗剩,大公子给俺起名高胜,还赐了个字,唤作不败!你怎么称呼?”
“额,刘协,字伯和。”
“你做皇帝什么感觉?听说你有个老婆十年前被丞相杀了全家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是真的吗?”
“额……我累了。”
刘协随后就看向了窗外。
高胜说完这些话后,便伸手将车子一侧的板子给放了下来。
只见他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似的敏捷地爬上那块板子,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不一会儿竟然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刘协与其他人并不相熟,见到其他人纷纷望向自己,刘协只是尴尬的笑笑,洛阳如何他也不想问了。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打开了马车的窗帘,目光投向车窗外头。
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出了数十里之远。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空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兴许是因为许久未曾下过雨的缘故吧,这道路上扬起的尘土格外大些,呛得人嗓子眼儿直发痒。
就在这官道的路旁,时不时便能瞧见一些白骨孤零零地暴露在外边,也不知它们在这里躺了多久,更没有人来收拾掩埋一下,任由它们化作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再看看路边那些本该绿油油的秧苗,如今却是稀稀疏疏、病恹恹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而且,大部分的田地都荒芜着,长满了杂草,根本没人打理。
刘协正看得出神,突然间感觉到身下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遇到麻烦了不成?带着满心的疑惑,他急忙将脑袋探出车窗,向前方张望过去。
只见正前方的路边站着十来个身着破烂装扮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这些人竟全都是成年的男子。
各个手持各种木棍、棍棒之物,他们一字排开,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群人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位于首位的那个人身材魁梧壮硕,一脸凶相,看上去颇为彪悍。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略显破旧且带有豁口的大刀,与身后那些面容憔悴、面黄肌瘦之人相比,倒是多了几分威猛之气。
只听那人扯着嗓子喊道:“路过的朋友们呐,咱们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啦,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恳请诸位发发慈悲,给咱兄弟们赏口吃的吧!”
刘协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乍一看这些人说的倒像乞丐讨食,但再看他们那副气势汹汹的架势,哪里有半点乞丐该有的模样?
土匪!
要知道此地距离许昌不过区区三十余里,怎会在此地遭遇土匪呢?
刘协心急如焚,连忙伸手去推身旁正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高胜,并大声呼喊:“高胜,快快醒来!不好啦,遇上土匪啦!土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