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受伤了,要不我们在这里就行!”一人面露关切,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范疆则是苦笑道:“正是我们挨了打,才在太守面前卖个惨,或许明日就忘了这件事了,若是明日醒来不见我们二位,怕是我们还还要再次挨打啊!”
范疆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悲惨的未来。
范疆的说辞无懈可击,那二人犹豫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转身离开了房间。
张达虽然觉得理由有些牵强,张飞不喝酒的时候有时候还挺儒雅的。
转念一想,讨好一下领导也没什么错,就忍着身上的疼痛留了下来。
如今已经渐渐的进入初夏,白天的天气还有些热。
一到晚上,就凉爽了起来。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张达听着四周虫鸟的叫声,以及屋内传来的呼噜声,想着自己那位神通广大的朋友。
上一次几千的兵械,就是找那位叫做干将的解决的。
那位干将说过,只要自己有兵器上的需求,对方多少都能解决。
只是这一次,实在是有些多,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他还是打算去那里询问一下。
若是能成最好,若是不成,他就打算在张飞走后,找一个理由投奔东吴或者曹魏那边了!
平时挨打还好,这次居然立下了军令状,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张达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想到军令状,张达则是想到了刚刚自己拉了想要说话的范疆一把,是有必要给对方解释一下。
“老范,你也知道太守的脾气,若是刚刚不立下军令状 ,怕是会亲自动手打我们,我怕我们活不过明日啊!”张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恐惧,眼神中满是忧虑。
张达知道自己说完,对方一定是能理解自己的,二人都多年的交情了。
没想到范疆却是没有接张达的话题:“十万白盔白甲,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
范疆的声音中透着绝望,脸色阴沉得可怕。
张达叹口气,他何尝不清楚?
他想着那位朋友,也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罢了!
想到自己害了范疆,张达四下看了看。
“不瞒你说,若是这次完不成,我打算逃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听说北方种地免田税,我也是北方人啊!
涿州老家来信了,说村里发金条了!
让我回去!!!”张达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
若不是二人有多次过命的交情,今日这次军令状又是自己签订的,张达这话绝不可能去说!
本以为会得到自己这位老战友的理解。
没想到,许久,却是无人应声。
张达都有些生气了,转头看去。
就见到范疆拿出来一把刀,在月色的映照下十分的吓人。
那刀身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寒意逼人,让张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达大惊,忽然却是平静下来。
他看到范疆是跪着的,而且也是刀柄对着自己。
张达急忙的搀扶起范疆,担心吵醒里边的张飞,压低声音道:“老范,你这是做什么?你我几十年的交情了,何必如此?”
张达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不解,在有些清冷的夜里,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范疆则是不起身,把刀柄递给了张达:“黄巾之时,你我就并肩作战,那时候,我十六岁!
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也是我们护着那张飞几次死里逃生!
在徐州,也是我等抬着喝醉酒的张飞出来!
换来了什么?
十六岁的时候打我,他说为了我好!
我忍了!
我如今打了二十四年的仗,我都四十岁了!
还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羞辱与我!”范疆压着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继续说道:“你数次救我,这把刀给你,今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吐不快,你若是觉得我大逆不道,就杀了我吧!”范疆说完,张达的手里,就多了一把刀。
张达颤抖的拿着这把刀,他隐隐约约的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还是吞咽了一下口水:“老范,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达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此时的夜格外的安静。
虫子的叫声好似也是消失了。
只有屋子里传出的呼噜声,以及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范疆则是脸色发狠,看了一眼屋子里:“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如今想趁着张飞熟睡将之杀死!
张兄若是不愿,就拿着这把刀杀了我吧!”范疆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安静!
此时的夜无比的安静!
那安静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吞噬,令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惧。
忽然,屋里的呼噜声停止。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了二人一跳。
“水!拿水来!”张飞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
张达猛的把刀还给了范疆,对着范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对着屋里说道:“来了!”张达的声音有些颤抖,手忙脚乱地舀了一碗水。
张达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到了屋里,范疆则是紧跟其后。
张飞接过来,顿顿顿的饮了几口。
此时的张飞也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看到了二人满头的大汗:“我打你们,你们不会记恨我吧?”
张飞的目光扫过二人,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张达则是大惊,他不知道刚刚的话对方是否听去,拉着腿在发抖的范疆一起跪在了地上。
:“我们十六岁就跟着太守,深知太守打我们就是为了我们好!都习惯了!”张达的声音急促,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张飞则是摆了摆手:“知道就行!你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不逼一把,就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去吧!”张飞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满意。
张达刚刚跪在地上的时候,就清楚了对方一定没听到!
若是听到了,自己二人早就被捅了一万个透明的窟窿了,哪里有如此的好说话!
张达连忙站起,却是发现范疆还跪在地上,好像有些瘫了。
张达单手用力,拖着着范疆的胳膊走了出去。
也就是现在张飞还处于半清醒的时候,若是清醒,肯定能看出二人的异常。
张达的心跳急速加快,拉着范疆走出屋子的那一刻,仿佛逃离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张达出去之后,就把有些瘫软的范疆放在地上。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原本是打算逃出去的,只是如今范疆的话也是有道理!
自己这些有名有姓的将领,就是到了哪里,没有投名状怕都是阶下囚!
那还是好的!
更多的可能是被一刀咔嚓了!
所以,就必须要有功劳!
最大的功劳,当然是献土地了!
只是以他俩的威望,即使张飞走了,献出巴西郡也不现实!
那就只能献出人头了!
张飞的人头,正合适。
眼下,张飞若是睡熟了,二人砍下张飞的人头,相信无论是投奔东吴,还是曹魏,都是大功一件 !
二人都没有说话,足足小半刻钟后,屋里的呼噜声再次响起。
那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一种催促的号角。
二人依旧没有说话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就连月亮也躲在了乌云里!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在黑暗之中。
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张达用力的拍了拍范疆:“老范,你的腿不要抖!!”张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
“嗯!一个张黑子而已!老子杀的人还少了?刚刚……只是被吓到了!”范疆咬着牙说道,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行!等出去后,你我偷一个军令出城,我知道哪里有一艘小船。”
那是张达在刚刚来阆中的时候就藏好的。
每到一处,他都会准备一个逃跑的后路。
这个习惯在徐州张飞酒醉的时候,救了他们的命,当时张飞还嘉奖了他。
范疆点点头,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后路!”范疆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坚定。
随后,二人拔出刀,悄悄地站起了身。
那刀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寒光,映照着他们决绝而扭曲的面容。
张达用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正在他要推开张飞卧室的门的时候。
忽然天空中的月亮从云层中出来,张达感觉视线忽然变得亮些。那月光如水般洒下,让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
张达的手也被一个手抓住,张达大惊,就见是范疆。
他没有反抗,任由拉着他到刚刚站岗的地方而去。
范疆的声音很低:“有人来了!”范疆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极度的警惕。
只是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听到了几个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就是看到了几个人影,借着月光,张达认出正是在早些的时候,对他们鞭打的那两人。
就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后一人则是笑到:“老范啊,你们耳朵还是那么灵啊!
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不用那么惊觉!”那人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中满是调侃。
张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随后二人同时插入了刀鞘。
张达则是说道:“呵呵,习惯了,你们怎么来了?”张达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有人可是花了大价钱,想要找你这位军械长官谈生意!回头请客啊!”那人的眼中透着一丝羡慕。
张达疑惑:“是谁?”张达的眉头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
“有个叫做干将的,快去吧!老范你也去吧,你们两个挨了打,却是都不在也就罢了,若是只有你的老张不在,岂不是要吃瓜落?”那人好心地提醒道。
张达不知道干将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花了多少钱给他们,居然能大半夜的让他们来替岗。
也知道今天已经不是动手的好时候了,范疆也不适合在这里。
张达拱手谢道:“行!那就多谢二位兄弟了!”张达的语气诚恳,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然后又对一边的范疆说道:“走吧,太守酒醒了应该也不会怪我们,干将的菜可是一绝,老范的你绝对没尝过!”
说完,拉着范疆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