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怡开着货车,根据导航的指示来到治安所。
治安所的刘警官热情的迎进抱着酒瓶的胡须大汉,又客气的坐在几步外的地方跟方欣怡聊天。
方欣怡喝了一杯清茶,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留下红酒告辞离开。
刘警官连忙起身,拿起留在茶几的红酒追上走出门口的方欣怡。一边忍住扑鼻的臭味一边故作很开心的把手中的红酒塞回给对方:
“大姐不喝酒的,你的心意大姐知道了。本来就是大姐的职责,你这孩子,失忆了,挣钱也不容易……”
方欣怡跟刘警官拉扯着,张嘴的话都被刘警官叽叽喳喳的大声话语所掩盖和堵住。无奈,只能撑开双臂把刘警官抱紧,趁刘警官被臭味熏的说不出话的功夫,提高音量说到:
“这身衣服是我借的,很臭。大姐你不收下我就这样抱着你一起闻这酸爽味。”
刘警官推了推抱住自己的强壮身躯:
“那好吧,大姐我收了。味道真臭!”
方欣怡笑嘻嘻的松开怀中的刘警官。把红酒递到对方的手中,说到:
“差点忘记了,又没有领取衣服。我先走了啊刘大姐。”
刘警官看着方欣怡上车,叮嘱到:
“衣服一年只发两次,要提前申报的。自己在手机上记得申报。一般一周就到货了,到时还是配给中心领取。”
方欣怡听着刘大姐真诚的嘱咐,挥了挥手告别离去。
不知是下午的太阳照射还是跟刘大姐的拉扯,一直感觉冷的方欣怡居然出了一身的汗,车内的臭味更加浓郁了。
下午两点多,方欣怡来回三趟把车上的物资搬到电梯口,然后用电梯一次性把所有的物资运送到自己住的二十八楼。方欣怡又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每次乘电梯时都是自己一人的问题。问题是没想明白,物资倒是都搬运回了屋里。
方欣怡洗了洗手,拿起开封了的一条香烟犹豫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两盒香烟走到邻居的门口。
一阵门铃声后,消瘦的男子推开了屋门,用眼神询问还穿着自己衣服的胡须大汉。
方欣怡抬手把两盒烟递了过去:
“给你买的。一起吃饭去不?”
男人接过了香烟,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笑着轻柔的说到:
“外边冷,我就不出去了。”
方欣怡一怔,想了想说到:
“我给你带点?”
门口的男子也一怔,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思虑:
“社区的食堂允许外带了?”
方欣怡摸着胡须笑了笑:
“我问一问,能带我就给你带点。我先去了哈。”
方欣怡侧身按了电梯的按钮,没有移动楼层的电梯像是专门候着方欣怡一样立马打开。走进电梯的方欣怡面带微笑,看着电梯门和邻居的屋门同时关闭,彼此告别。
下午的社区食堂没有几个人影,传菜的传送带也停止了转动。饿着肚子的方欣怡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沿着食堂溜达。一楼大厅走完就拐上了二楼,二楼的格局跟一楼一样,只是多了几个开放式的厨房。方欣怡沿着取菜口往里溜达,在靠近中间的橱窗口终于看到了一位切菜的厨师:
“哎,大哥。还有吃的没?”
切菜的厨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到一位穿着不伦不类的彪形大汉站在玻璃窗外:
“有,想吃什么?”
立马变得喜笑颜开的方欣怡大声说到:
“有什么现成的没?饿得狠。”
厨师笑了笑:
“那就来份打卤面吧,水是开的。快的很。”
方欣怡笑着说到:
“饭量大,份量够不?”
厨师快速的准备着卤子,说到:
“看您这身板,估计得两碗。我给你做两碗吧。”
方欣怡趴在窗口:
“那就两碗吧,能外带不?邻居也没吃呢。”
厨子一边往开水锅里下面,一边侧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外的方欣怡:
“能啊兄弟,你不会不知道我这里是收费的面馆吧?”
方欣怡一脸懵逼的摸了摸额头:
“社区食堂不是都免费的吗?”
厨师脸色一垮,看着锅里的面说到:
“还要不?”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动了几下:
“多少钱?”
厨子盯着方欣怡说到:
“一碗两块,两碗四块。”
方欣怡听到价格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两碗,这里吃。再给打包两份。”
厨师喜笑颜开的冲着窗口竖起大拇指,然后接着忙碌:
“打包的也是打卤面?”
方欣怡:“方便携带的就好,要热腾腾的。”
方欣怡美美的吃了两碗面,又喝了老板送的一份汤。满足的打着嗝,拎着两份盒饭晃悠着离开了食堂,走进了邻居的家门。
方欣怡看着杂乱不堪的房间,拎着餐厅的折叠椅子来到落地的客厅窗前。双脚也不嫌弃的踩着地上的垃圾,看着狼吞虎咽的邻居,抽出一支香烟点燃:
“也不收拾收拾?”
消瘦的男子快速的下咽着嘴里的面食,被卤子沾黑的嘴唇上下吧唧:
“懒癌晚期。”
方欣怡咳嗽了几次,把一根香烟完整的抽完。丢到地板上的烟头被脏兮兮的鞋子踩在脚底。阴沉的天空映入再次外看的双眼:
“我叫方欣怡,你呢?”
已经吃了多一半的消瘦男子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嘴巴也有了说话的空间和空隙:
“田知许,饭菜可以免费外带了?”
方欣怡侧着身子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随风布阵的乌云:
“错过饭点了,花钱买的。”
田知许一愣,继续扒拉着面条。很快,餐盒的面条就被消灭一空。吃完饭的田知许,双腿一松,斜靠着沙发的靠背说到:
“我没钱。”
方欣怡转过头,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红晕的男子,抽出一根香烟扔了过去: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谁起的啊?”
田知许哂然一笑:
“我父亲吧,他好像是一位诗人。”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看着上下摸着口袋,又瞅着自己的田知许。
无动于衷的方欣怡继续看着,起身拿着香烟走进厨房的单薄背影,听着厨房电热器打开的声音,才大声问到:
“你几岁进的学区?”
点燃香烟的田知许吐着口中的烟走了过来:
“刚九岁,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学区,我父亲亲自送的。”
田知许说的很慢,面部的表情很平静。田知许踩着垃圾走到落地窗前,正好看到几点雨滴打到玻璃上。
方欣怡掏出火机点燃手指间夹的香烟,吸了两口就任由香烟自己燃烧:
“跟家人再没联系?”
田知许转过身子,背靠着雨点击打的天空,眼中带着疑问盯着方欣怡:
“你怎么了?”
方欣怡一顿,拿起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咂了一口说到:
“我失忆了。”
田知许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说到:
“真好。”
等了片刻又似乎是对自己说一般,轻声强调到:
“失忆真好。”
方欣怡理解不了面前消瘦的男子,本来想聊天探寻的心思突然就没了。起身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往门口走去。背着身子说到:
“想赚钱就跟我混。”
田知许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听着屋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抬手拼命的咂巴了几口即将燃尽的烟头。口鼻把吸进的烟雾吐出,拖鞋把丢到地板的烟头踩灭。移步到卫生间的田知许对着镜子,修长的双手摸着自己露出颧骨的脸蛋,自言自语到:
“太懒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方欣怡,闻了闻手指的烟味,有些恶心的跑进卫生间。身上的衣服进了洗衣机,光着的身子被花洒浇灌,一阵温水冲走了异味,也带来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