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把抽奖的纸盒侧立,把三个纸团放到纸盒的上方。转身从身后的角落把曹旺搀扶起来,又对着落地窗边的李维汉喊到:
“李长老,你跟曹长老负责监票。洪堂主负责唱票,余何竺和姬京香负责收取选票。”
张小花把曹旺搀扶到老板椅前,双手把曹旺按到椅子中间坐下。对着李四说到:
“李四,你把五个名字都给大家念一下,然后大家依次来到桌前写下自己选取的名字。最后得票最多的名字就是新剧的名字。”
李四把三个皱巴的纸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又接过洪阳递过来的另外两张纸张,把五张大小不一、皱皱巴巴的纸张平铺到桌面。空出来的右手抬到下巴前,撑开食指和拇指间的虎口,用两根长短不一的指头擦了擦张开的嘴角。然后拿起一张皱巴的纸张,抬起头,直视着前方,颤抖着声音大声说到:
“田导的花心老头!”
李四说完,双手拉着撑开的小纸片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拿起一张洁白的、只有两道折痕的、几乎全新的纸张,大声念道:
“洪堂主的百媚千红皆吾爱!”
李四跟第一次一样,转了一圈又拿起一张更加皱巴残破的纸张,好在纸张跟洪阳用的纸张一般大小,扯开来也看的清楚。李四大声念道:
“张涛的浪客红尘!”
“马鸿启的风尘老魔!”
“吕瓮侯的流氓李四!”
李四每次读完手中的纸条,都要仪式感十足的原地转圈展示手中的纸条,直到最后一张纸条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才抬头看向帮主张小花。
张小花从落地窗前的人堆前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钢笔,在一沓白纸的最上面一页写下了自己的选择。然后把写好的白纸折叠,递给站在一侧的朱怜怜手中。
有了张小花的带头,后面陆续起身的老乞丐们依次写下了自己的选择。老头们上了年纪,抢食的时候还有些精力,等一个个写字的时候,手都有些疲劳的发抖。但是人少,写选票的过程倒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太阳早就谢幕,星星还没有登台。街灯的繁华倒是让黑夜没有那么黑暗。耀福大厦的顶层十八楼,灯火通明。宽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洪阳一声声洪亮的唱票声,或蹲或瘫坐在地毯上的老头,各个手拿香烟翻转拨弄,倒是没有一个人点燃香烟。
良久之后,洪阳从老板椅前走了出来,弯腰把瘫坐在地毯上把玩烟支的青年帮主搀扶起来。
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接过曹旺递过来的皱巴纸张。大声宣布到:
“新剧的最终命名结果为吕瓮侯命名的流氓李四!”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持续了三十多秒的掌声倒是显得很热烈。张小花等掌声落地,轻咳了一声,说到:
“剪辑师还没有定下来,有没有人自愿举手报名的?”
张小花离开桌边,打算随手指定两人就结束这次仪式感十足的杀青聚餐。转身的功夫正好看到一位举手的老头。
张小花大步走到一位看起来相对年轻,实际上病怏怏的老头面前。双手搀扶起盘膝坐在地毯上的老头,搀扶着老头来到桌前。大声说到:
“剪辑师就是我们的陈勇!再没人举手的话,就让陈老头独自辛苦了?”
张小花转身看了一圈,见没人举手。就把手中的香烟塞到陈勇的嘴边,弯腰给老头点燃香烟。然后红光满面的大声说到:
“我们的新剧——流氓李四就剩最后的剪辑和上传的工作了。在这里就辛苦我们的陈勇陈剪辑师和我们的洪阳洪堂主再辛苦几天了。
今天,我们剩余的时间就是娱乐。该抽烟的抽烟,想喝酒的喝酒。就这样!”
张小花拉着陈勇来到落地窗前前,抬脚把坐在自己最喜欢位置的吕瓮侯踢开。拉着陈勇一起盘膝坐下,背对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跟这帮突然又有了精力的老头一起吹牛打屁。
李维汉吐了一口烟气,瞅着吕瓮侯调侃道:
“吕疯子,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那破名字都能被选出来。”
吕瓮侯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嬉笑的脸上一双凹深深沉的双眼盯着晃动的红酒。
被张小花和陈勇坐下而挤到一旁的杨振宇,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说到:
“还是吕疯子名字起的好,主要是跟我起的名字相似,我就投了一票。”
吕瓮侯故作深沉、高雅地抿了一小口红酒,说到:
“我看见帮主写的名字了,就大概猜到你们这帮孙子的起名口味了。帮主地审美口味跟你们是有得一拼的,按他的意思准没错。”
张小花从口中拿出香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吕瓮侯,说到:
“你丫的这臭嘴也学会拍马屁了?不错,本帮主很是受用。”
吕瓮侯朝着张小花的膝盖前吐了一口,一脸不屑地哼哼了两声。
陈勇吐了一口烟气,笑着说到:
“其实大家的审美都差不多,就洪堂主有文艺范。我起的名字也没离开李四:落魄李四被宠爱。”
张小花几人听完陈勇起的名字,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勇也是跟着一起大笑,嘴中还调侃辩解道:
“反正爽得是他李四,被嘲弄还能少了他李四。”
在两位女士面前没讨到好脸色的李四,刚凑到这边,正好听到了陈勇的话语。脸色一变,又快速地换成嬉皮笑脸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蹲到李维汉跟吕瓮侯之间缝隙的后面,脑袋从缝隙之间探出,说到:
“夸我呢?羡慕嫉妒恨了吧?”
李维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抬手揉了揉李四的脑袋,把李四梳洗的干净整洁的头发再次弄成乱糟糟的样子,笑着说到:
“是啊,这帮老头都羡慕得紧。”
张小花拿出一盒香烟,挨个给围圈而坐的八个人扔了一根香烟。自己嘴角也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说到:
“换个话题,这剧也拍完了。我们下一部搞什么?”
吕瓮侯清了清嗓子,说到:
“我们也该搞点正经的文学剧作了。当今社会的伦理算是彻底乱套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李维汉摸了摸下巴上又长出来的白色胡茬,点了点头,说到:
“是啊,吕先生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一谈到这些具体的又有些深度的话题,张小花就只能被迫做哑巴了。张小花抬手示意,对李四大声说到:
“李四!给大家一人拿一瓶酒,不要啤的。吕疯子和李黑鬼要辩经了,岂能无酒助兴!”
李四起身去拿酒去,吕瓮侯吹了吹烟头前的烟灰,说到:
“所谓伦理,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的文化制度下有一套固有的伦理制度。男女之间的夫妻关系构建成家庭,家庭单元内部的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关系,进而延伸出了辈分关系。这种稳定的关系是基于繁殖和繁衍而诞生的,人类进而给这种家庭关系赋予文化内涵让其稳定的流传几千年。”
李维汉接过李四递过来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吕瓮侯的红酒杯里添了少许,说到:
“是啊,这种稳定的关系本身就存在问题,它是基于人类最朴素的善良和责任而构建的,后来人类又逐渐的给其赋予文化价值和养育送终的利益交换价值。而这种伦理关系又逐渐演化出各种利益组织,逐渐发展出来了统治蓝点星人类数千年的阶级制度。
人类就在不断的巩固阶级和打破阶级的斗争泥潭中翻滚,而人类本身又被泥潭斗争所困住。数千年的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泥潭打架的争霸史,始终没能脱离最低级的野兽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