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阿霜上次采补他已经有好几天了,她一直没有来看他,白琉月一个人待在这不见天日青雾缭绕的绝灵之地中,恍惚之中竟产生了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翘首以盼,终于再次等来了阿霜。
只是这次阿霜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她浑身是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神色中隐约透露出来的是孤寂。
白琉月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一切,他明白她干什么去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阿霜的手,将浑浑噩噩的她引入自己细心布置的洞府中。
这是他和阿霜的家。
他倾身去解阿霜的衣带,这衣服湿淋淋的,想必穿着不太舒服。
不料阿霜直接压了下来,将白琉月推倒在床榻之上,将他禁锢住,然后狠狠咬上了他纤长美丽的脖子。
她的眼中覆着寒冰,身体里却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冰火交织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她流着泪,咬牙切齿道,“师尊,你真狠啊。”
她讨厌白琉月。
因为他也是自己的师尊,和那个女人一样。
她这一生最厌屈居人下,可她的性命被长嬴捏在手里,就连尊严也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为什么怒火会穿透她的皮囊,汹涌得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焚化?为什么还会有恨呢?她修的明明是无情道,无情道就是要摒弃一切情绪的影响,做到完全理智,她明明已经有了计划,可为什么还是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挫骨扬灰呢。
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又苦又咸又涩,与此同时,她还尝到了耻辱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长嬴那个女人总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牵动她的所有情绪呢。
是不是因为她对自己做下的事实在是罪大恶极无法饶恕,她的恶已经穿透身体,直抵灵魂,深深刻在阿霜的心上,让她日夜煎熬,痛不欲生,不能不在意,也无法忘记。
直到嘴里传来铁锈味,阿霜才回过神来,只见身下的白琉月呜咽着,可怜极了。
他散着满头银白的长发,轻颤的羽睫上挂了一滴将落未落的泪,衣襟散乱,露出大片大片冷若白瓷的肌肤,眉眼动人,真真可称得上一句仙姿玉色。
阿霜难得泛起一丝悔意,“对不起,师尊,我不该这样。”
在阿雪和慕容面前她无法泄露自己仙魔双修的事,只有在师尊这里她才能抛去所有桎梏,做真正的自己,师尊这么美,这么乖,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长嬴是长嬴,白琉月是白琉月,她怎么能把对长嬴的恨意发泄在无辜的他身上呢。
更何况,她当初会选中白琉月当师尊,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很适合,还因为他长了一张十分合她心意的脸,在一群暮气沉沉的仙宗长老中格外顺眼。
“没关系。”白琉月看着她唇间的血色,缓缓吻了上去,连同她眼角的泪一同拭去,像是在抚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师尊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情深,如今细想,他早在初遇时就对她动了心,当年高台上的少年是那样明媚耀眼,她在九州大比上俘获的不止有魁首,还有他的心。
爱一个人就要接纳她的所有,他看得到她的明亮,也能接纳她的所有暗面和悲伤。
以前的她属于上清宗的所有人,可自从她将自己藏在这小小的崖底后,她就只属于自己了。
他的吻太过温柔,以至于阿霜神情一滞,她感受到了师尊清冷皮囊之下流淌着的脉脉温情,隔着皮隔着肉,她看到了他的心。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仅仅把他当做一个唤之即来抛之即去的炉鼎了。
她此前来到这里,除了将师尊折辱一番,就是吸取他的灵力,经过几次采补,白琉月的修为已经跌到金丹了。
看着这样的师尊,阿霜突然有些愧疚,她垂眸,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然后低头去吻他,她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贪婪,她想让师尊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再久一些。
她不再单方面采补白琉月,而是主动释放出自己的灵力,与白琉月的灵力在经脉中交融,也不再故意用魔气折磨他,她的动作变得轻柔,像是对待真正的爱人一般。
“师尊,师尊……”
她低低唤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回应白琉月的爱意,察觉到这一点的白琉月顷刻间心软了一片,素来沉静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点温润的笑意。
他只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桃花树下的粉色绮梦。
美好得他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