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塞特王国(ASwt)的文官希尔兹求得国王的谒见许可,终于获得了面见的机会。
“希尔兹,你此次有何要事相商?”国王问道。
希尔兹恭敬地回答:“我曾与船员们一同观察了贵国的风貌,现有一事相求。恳请贵国能与我国阿尔塞特王国建立外交关系。我已获国王授权,在与贵国民众接触后,再做判断。我国国王对建立外交关系充满期待。”
国王沉吟道:“但我国民众对兽人了解甚少,对你们存有偏见。”
希尔兹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优雅的笑容:“我深知此点。为此,我走访了王都的各家店铺,亲眼所见,确有民众对我们感到恐惧,也有民众以笑脸相迎。尽管偏见根深蒂固,我仍希望两国能加强交流。若偏见源于无知,我愿我们融入民众之中,让他们了解我们。”
埃尔多尔八世面无表情地问道:“希尔兹,你如此急于建立外交关系,究竟是何缘故?建立外交关系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你若有所求,应直言不讳。”
希尔兹一时语塞,但随即下定决心(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我希望贵国能派遣魔法师前往我国。作为回报,我国愿向贵国出口丰富的珍珠和矿石。”
“魔法师吗?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此事还需商议。”国王说道。
“当然,陛下。”希尔兹应道。
然而,希尔兹还有一事相求:“陛下,我深知此举或许有些冒昧,但我还有一事相求。恳请您能减轻对里兹利氏的惩罚。”
“此乃我国内政。”国王冷声回答。
希尔兹感受到国王散发的威压,背后不禁渗出冷汗。但他竭力保持声音平稳,继续说道:“我冒昧陈词,实因我国民众对里兹利氏深感敬仰。听闻他回国后或将受罚,民众皆感忧虑。我受国王、贵族及民众之托,恳请您能尽力免其受罚。”
国王埃尔多尔八世微微一笑:“里兹利竟如此受人爱戴。若对他施以强制劳役,恐怕会招致贵国的怨恨。”
“陛下,恳请您务必赦免里兹利氏。他流落我国,实乃意外之事。”希尔兹恳求道。
“我会妥善处理。”国王说道。
见国王微笑,希尔兹心中稍安。当日,朱泽尔·里兹利经过简易审判后被释放。不过,他因消耗了魔导具中的钻石,需在未来分期支付相当于钻石一半金额的款项。这一判决相对宽容,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国王的指示:“考虑到里兹利过去的功绩、在阿尔塞特王国的贡献以及魔导具的归还,望各位酌情处理。”
次日,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迪翁带着索菲亚来到了店里。
“迈君!菲娅来了哦!”
“早上好,索菲亚。今天也很有精神呢,迪翁先生也早上好。”
“早上好。迈君,你心情似乎很不错呢。”
“嗯,心情很好。”
“那今天也请多多关照了。拜托了。”
迪翁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开始工作起来。
春待祭前夕,我曾被迪翁邀请一起去祭典,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从那以后,他就没再邀请过我。
“菲娅,我想挖洞!想用汪汪挖!”
“那,你能保证绝对不出庭院吗?”
“嗯!”
“稍等一下哦。”
早上忙碌的时候,几乎没人会窥探这条死胡同里的后院,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是准备了那个装置。
我把结界做成绳状,横跨在道路上方,高度约五十厘米,结界的绳子一直延伸到后院。如果有人想从店前靠近,必定会绊到结界绳,一旦有人绊到,后院的铃铛就会响起,就像时代剧里出现的鸣子一样。
铃铛一响,我就抱起索菲亚跑进厨房就好。铃铛是用银币做的。
“完美。”
“完美是什么呀?”
“完美就是……”
我回头,发现身后传来声音,原来是一只小狗。
它那认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笑。
“为什么笑呀?为什么?”
“因为很可爱呀。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世界第一是什么呀?”
“世界第一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世界,很厉害?”
最近的索菲亚正处于“为什么是什么”的模式,她正以惊人的速度学习着语言,在她面前可不能随便用词。前几天,我画完画后,随口说了句“我画的狗狗好烂”,结果她就迷上了“好烂”这个词,开始不停地重复。
“这本书,好烂。这个人偶,好烂。桌子也好烂。鞋子也好烂哦!”
“哇哇哇,索菲亚对不起。好烂是坏话,忘了它吧!”
“不要!好烂!好烂!好烂哦!”
我慌了神,仔细一想,用汉字写就是“下手粪”,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午后来接她的卡琳,我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卡琳笑着说:“我也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时候,别在意,她很快就会忘的。”
索菲亚沉迷于挖洞,用力地挖着。我边笑边看着她,突然灵光一闪。我一直在想该把那么多钻石藏在哪里,干脆挖个洞埋起来,用土魔法想挖多深都能挖,把钻石埋在深土里,再放个长椅做记号就好了。
“迈君!快看!好大的洞!厉害吗?”
“好厉害哦。真能干呢。”
夸了她之后,不知是她突然变心了还是玩腻了,索菲亚跑到庭院角落种着的冬青树旁,踢散了我扫成一堆的落叶。然后又开始“快看呀!看这里呀!”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躲在落叶下越冬的瓢虫群。一只瓢虫还算可爱,但一群就有些吓人了。我强忍着没叫出声来,因为在这里大叫的话,索菲亚可能会变得害怕虫子。
“是瓢虫哦。好可爱呢。”
“瓢虫?”
“对呀,瓢虫。”
“瓢虫!可爱!”
她开心就好。
我收起绳状结界,给浑身是泥的索菲亚洗了澡,开始准备午餐。索菲亚似乎挖洞挖得没电了,现在在双人沙发上睡着。
我一边炒洋葱,一边兴奋不已。我想到可以用瓢虫代替传文魔法的白色毛茸茸的东西。用风魔法把瓢虫送到亨利那里,让他在耳边听到声音不就好了。瓢虫的话,不管在哪里都不显眼,真是个好主意。
但我一边开心地招待着午餐客人,一边意识到了这个主意的缺点。
我不知道亨利在城堡的哪里。不知道他在哪里,就无法用风魔法送他过去。
那天,下午两点的钟声响了,亨利还没来。听客人说,从古大陆来了一群兽人,正在参观王都。我还以为是黑船来袭呢,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国家这边对他们招待得很周到呢。”“虽说是兽人,但外表和我们完全没区别,吓了一跳呢。”“他们很亲切呢。”“说的也是这个国家的话。”之类的。
没听到什么批评的意见,我松了口气。兽人们的观光,似乎正在以积极的方式改变这个国家的人们对兽人的认识。
晚上九点多,听到敲门声,我惊讶地从二楼窗户往下看,只见穿着文官服装的亨利正抬头看着我。我急忙跑下楼,让他进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
说着,亨利轻轻地抱住了我。
“果然来对了,很治愈。”
“请坐壁炉前的座位。你饿了吗?”
“说起来,我还没吃晚饭呢,只吃了饼干。”
“这可不行,年轻小伙子怎么能用点心当晚饭呢。来,坐吧。我做点吃的。”
我从他怀里挣脱,看着剩下的白米、培根、胡萝卜、洋葱、鸡蛋、葱,五秒后决定做五目炒饭。我正切着蔬菜炒着,亨利走到我身后,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母亲打算乘ASdw王国的船去古大陆。再忙也应该见见想见的人,我还见过的人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我的强项是不搞错优先顺序,但这次我搞错了。”
我也因为没能孝顺奶奶,不知道责怪了自己多久。那种痛苦,我懂。但卡洛塔女士才四十多岁,还是有可能再婚的年纪。如果她判断这样生活比在这个对兽人有偏见的国家要好,那谁也阻止不了她,我想。
“是吗……很痛苦呢。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健康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认为,明天会和今天一样,永远重复下去。亨利,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再见到卡洛塔女士,这不是生离死别。先吃点东西吧,肚子饿的时候,容易往坏处想。”
亨利乖乖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泄气。(真可怜)我一边想着,一边做了五目炒饭,那诱人的香味和外观,我也决定一起吃一点。
“来,一起吃吧。嗯,真好吃。”
“哇,这太好吃了。”
“太好了。还有和这个很配的汤,下次我准备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像魔法师一样。”
“其实我就是魔法师哦。”
“是呢,我喜欢的人是魔法师。”
他看起来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太好了。等亨利吃完,我告诉了他瓢虫的事。
“那就是说,我能随时和迈联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我还打算挑战一下呢,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打算把我现有的知识组合起来,练习到能成功为止,只是,我不知道工作中的亨利在哪里,所以没办法把瓢虫送过去。”
“啊……那下次来看看文官的大房间怎么样?”
我正想着要不要让他画张地图呢,没想到他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可以吗?普通人能进城堡吗?”
“我会想办法的,不过,请你在人少的晚上来,要是被其他文官们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你会吃不消的。”
多担心啊,不对,这是占有欲和嫉妒心吧,不过很可爱,所以就算了。
“还有,基里亚斯君没来上魔法课,我还以为他会来呢。”
“格里德先生跟他说‘我正在给迈复习四大魔法,你也想学的话,就从基础开始严格锻炼’,所以他就不来了吧。”
“咦,为什么这样?”
“大概是格里德先生想先教你一些他犹豫着要不要教给基里亚斯君的魔法吧。”
这么说来,基里亚斯君是被警惕了吗?
“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他哥哥在军部上层,父亲是贵族界的主流派,所以格里德先生很谨慎吧,能识破兽人的魔法,或者能远距离联系的魔法,军队肯定会蜂拥而至,格里德先生大概是想和这样的权力保持距离吧。”
“原来如此,他是不想让魔法师成为权力的齿轮啊。”
“大概吧。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非常好吃,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和你说话,我也很开心。”
“我也是,路上小心哦,还有,请记住,我一直在‘藏身处’,无论是亨利开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我都想和你一起开心,一起难过,所以不要一个人难过哦。”
亨利用非常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来自遥远世界的你,比任何人都离我更近。”
我们紧紧相拥,然后我目送他离开,剩下我一个人后,我对壁炉的柴火施展转换魔法,做出了十只逼真的瓢虫,现在还是木头的颜色,明天打算去商业街找找颜料。
一边琢磨一边考虑新的魔法,真的很有趣。
突然,我想起了亨利说的“来自遥远世界的你”。
我所在的世界,真的是物理上的遥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