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里代在二楼的房间看着电视,突然画面变得杂乱无章。“哎呀,这是怎么了?”她正纳闷着,接下来声音里也混入了沙沙的杂音。换到其他频道也一样。“看来是电视坏了。”她正想着,杂乱的画面中却传来了令人怀念的迈的声音。
“奶奶,我过得很好。我每天都笑着生活呢。还找了个很棒的恋人。真的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
里代(难道我终于老糊涂了,开始听到幻听了吗?)一时茫然,但这并不是幻听。迈的声音结束后,画面的杂乱也恢复了。电视剧被中断,开始播放关于“广播信号非法侵入”的临时新闻。主播显得很兴奋。
“不是幻听。真的是迈的声音。”
里代无力地瘫坐在那里。夜晚,太郎和白雪走了进来,抬头看着她的脸,满脸担忧。
“太郎,我的魔法成功了。迈还活着。我那些痛苦的日子,一心埋头研究魔法的日子,没有白费。迈,他还活着。太好了……”
她用双手捂住脸,长时间地喜极而泣。她救下了迈。这让她单纯地感到高兴。如果没有那个不断制作药水的童年,她可能不会如此沉迷于魔法。
那地狱般的十几年,与迈的现在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也带着一丝讽刺。
为了逃避痛苦而沉迷的魔法研究,与能稍微喘口气的格里德先生的会面,温柔地和她说话的萨拉小姐。雨夜中,当自己因害怕车辆而愣在原地时,已故的丈夫向她呼喊。
教会她成为母亲的喜悦的女儿绘里,一直向她露出笑脸的迈。
“如果缺少其中任何一个,我都无法到达这个瞬间。”
她这样痛哭流涕,还是十五年前的事。今晚的泪水,每流一滴,心就变得轻松一些。
第二天早晨,里代一边让电视开着,一边吃着白米饭、烤开的鲭鱼、炖菜、浅腌黄瓜和海带味增汤,同时听着迈的声音。她时不时地用手帕擦去眼泪。从电视里传出的迈的声音充满活力,听起来很幸福。
被紧急召集的学者们和政治学家们,主流意见认为这是“恶意的恶作剧”。有的节目在解释法律处罚,有的节目则在深入解读,“这一定是某种暗号”,对恐怖主义了如指掌的政治学家兴奋地表示,“要进行这样的侵入,需要相当的准备”。
电视里反复播放着迈明亮的声音。
“我明明告诉他‘凡事都要适度’,没办法,他还是个新手。那一定是传信魔法。我没教过他传信魔法的知识,所以他是在那边学的。如果是跟格里德先生学的,那就没有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事了。”
里代把刚烤好的香喷喷的鲭鱼放进嘴里,又把热腾腾的米饭送入口中。白雪跳到她的膝盖上,蜷成一团。
“他很有精神。他好好地活着。太好了。还找了个恋人呢。”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她虽然一直相信迈会活下去,但心底的某个角落始终挥之不去的念头是,“说不定他在那个世界遭遇了意外”,“也有可能被送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样啊。他很有精神。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迈。”
太郎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视机前,倾听着电视里反复传来的迈的声音。
“太郎,这个节目我录下来了。你随时都可以听迈的声音哦。”
“嗯……”
早上七点,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亮打来的。
“里代阿姨,是我,亮。电视上那个声音,我觉得和迈很像。虽然觉得有点不可能,但那个,是迈吗?”
“呵呵呵。很像吧。”
“里代阿姨,你不告诉别人,就告诉我一个人。迈还活着,对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亮啊,我一直都在说吧?他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
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变得明朗起来。
“我明白了。只要迈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再去‘里代咖啡馆’吃饭啊。”
“谢谢。我期待着你来呢。”
挂断电话后,里代自言自语道。
“本来觉得会给人添麻烦,所以一直没写信,要不隔了五六十年再写一封看看呢。”
她打开店门,对客人们谈论着“昨晚的电波劫持”事件,随声附和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吃完饭,把餐具放进洗碗机。两只猫吃完晚饭已经睡着了。
里代开始在一张便签上密密麻麻地写起信来。她一边浮想着迈明亮的笑脸,一边用那边的文字写着信。
“格里德先生:
之前寄出的三封信收到了吗?格里德先生和萨拉小姐对我的照顾,用言语无法表达感激之情。我过得很好。我结了婚,生了女儿,还有了孙子迈。
昨晚,迈的声音传到了这边。如果教我那个魔法的是格里德先生,那我真是感激不尽。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你就像是兄长,是救赎之神。因为有了格里德先生和萨拉小姐,我才得以心不死地活下去。
迈:
听到你的声音,我放心了。因为很危险,所以迈绝对不要想着回来这边。你在那边幸福地生活,就是我的幸福。和恋人好好地走过人生吧。
太郎主动把一只纯白的小猫带回了家。他给这只名叫白雪的小猫相处得很愉快。在太郎和白雪之前,我不会死,所以放心吧。不过我也年纪大了,所以可能不会经常写信,希望你能理解。
对了,这个可不能忘。”
最后,她加上了一句提醒。
“天空树是电波塔。现在,不管哪个电视台都在因为迈的声音而大闹。以后如果要用传信魔法向我传达信息,绝对不能想着天空树哦。 里代”
“这样就好了。虽然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如果是便签的话,运气好的话应该能送过去吧。”
她用白色马克笔在桌子上画出魔法阵。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画完,然后坐在椅子上。
“好了。如果迈也能用某种方式回信的话……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她从未想过要回到那边的世界。对里代来说,这里就是她的世界。
她把信折好,放在魔法阵的中心。她凝视着魔法阵,注入魔力。她不断注入魔力,直到魔法阵发出青白色的光芒,当光芒亮到无法再亮时,她施放了转换魔法。
她怀念地描绘着格里德的宅邸,为了保险起见,又想象着格里德的书房。第四次的这次,她决定不把信送到格里德的桌子上,而是送到书房的地板上。
桌子上的魔法阵耀眼得仿佛要烧伤眼睛。里代忍受不了刺眼的光芒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签和魔法阵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