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两点,亨利如约而至,来店里吃午饭。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我们俩正闲聊着,维克托突然走了进来。
“警卫队来了个女人,说想见制作那款药水的人。她说她之前一直为魔法师服务。我们可以不透露你的信息直接拒绝,你觉得呢?”维克托问道。
我看向亨利,心想他可能会不乐意,但他却说:“警卫队那边拒绝了,她大概也会找到这里来。不如就让她在我在的时候来吧。”
“那我见见她。”我说。
“好,我这就带她过来。”维克托回道。
不一会儿,维克托带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走了进来。她有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泛着青光的波浪状黑发温柔地束成一束,看起来是个文静的女子。
我施展了感知魔法,她身上泛起了绿光。这和春待祭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时的颜色一样。
维克托应该很忙,我让他先回去工作,然后向亨利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亨利,我们一起听她说说吧。”于是,我们三人开始交谈。
“我叫琪亚拉。不知道您的名字和住址,没打招呼就来访,实在抱歉。”她说道。
“我是迈。你是在找我吗?”我问。
琪亚拉显得有些拘谨。虽然还不知道她的来意,但看她不是强势的人,我松了口气。
“我曾侍奉的西尔维斯特先生,从小就被一位着名的魔法师看中,接受指导后独立出来。他在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很活跃,但遗憾的是,前几天去世了。”她说。
“真是太遗憾了。那位着名的魔法师,不会是格里德先生吧?”我问。
“是的!格里德先生现在还好吗?”她问。
“他很好。那么,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我问。
“请看这个。”琪亚拉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叠用粗线仔细装订的纸张,厚度堪比昔日的百科全书。硬纸封面上写着《西尔维斯特的魔法记录》。
“这是我受雇后到先生去世这四十年间的记录。只总结了重要的事项。关于您的传言,是和特级药水一起传到我所在的城镇的。”她说。
这时,亨利插话道:“琪亚拉小姐,这四十年的记录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
“是的。我看起来年轻,但其实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她说。
说着,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她选择信任我们,透露了自己的年龄,那我也应该说出我通过绿光察觉到的事情吧。
“你是长寿种族的兽人,对吧?”我问。
“您果然知道了。我是龟型兽人。龟型兽人的寿命在一百五十年到二百年,有时甚至更长。您刚才用的是感知魔法吧?”她说。
原来,春待祭时看到的泛着绿光的两人,是龟型兽人。在这个世界,六十岁就算老人,也看起来显老,而她七十二岁却看起来像三十岁。
“西尔维斯特先生说,格里德先生的感性教学法让他很吃力,‘不想让后辈也受这份苦。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我想把记录下来传给后辈。’于是,他命令我这个长寿的人负责记录。他还说,‘将来如果出现伟大的魔法师,就把这份记录交给他。如果你在有生之年没遇到这样的魔法师,就托付给你的年轻同伴。’这是他最后的遗愿。”她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天才格里德先生的指导方式,确实很难理解。不过,西尔维斯特先生真是厉害,这么有远见,选了龟型兽人做记录员。
我一连点了好几次头,表示我在认真听,但亨利却一脸“哦?”的表情,然后问我:“我虽然不懂魔法技术,但迈你是怎么理解格里德先生那种感性的指导的呢?”
“嗯,就是有种‘大概是这样吧?’的感觉,然后一味地通过实践来掌握。”我说。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我懂了。”亨利说。
亨利似乎很理解,但我觉得这好像有点被嘲讽的意味?
琪亚拉继续说道:“西尔维斯特先生去世后,我留在了乡下的小镇。我想,伟大的魔法师,即使离开王都,在乡下小镇也会传来传言的。这次疫病流行,仅仅五年,我就等来了期待已久的传言。”
“仅仅五年……”我说。
“有传言说,有位魔法师制作的药水比王宫里的魔法师还要有效,而且拥有制作足够全国分配的药水的魔力。听到这个传言,我确信,我要侍奉的下一位魔法师出现了。我有生活费,不用担心,住的地方我也会自己想办法。请让我侍奉您吧。”她说。
等等,“侍奉”这种说法……
“你记录我的魔法没关系,但让我接受你的侍奉就有点为难了。我并不是把全部生活都献给了魔法,我还是这个‘隐居之所’的店主。”我说。
“那让我作为雇员留在您身边可以吗?我不需要薪水。我一边作为雇员工作,一边记录您的魔法。这……”她突然语塞,眼眶湿润了。
“这是已故的西尔维斯特先生的指示。”她说。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琪亚拉小姐和西尔维斯特先生是什么关系?”亨利问。
琪亚拉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很仰慕西尔维斯特先生。虽然我们种族不同,寿命相差甚远,但我们四十年来一直相处得很好,同住一个屋檐下。”
原来是这样……琪亚拉不仅仅是记录者,还是爱上了寿命相差甚远的普通人的长寿种族啊。
我看了看亨利,他似乎不打算再插话了。这种时候,亨利总是尊重我的意愿。
“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二楼有空房间,你就住那里吧。”我说。
“谢谢。是我主动请求侍奉您的,所以房间不在家里也没关系。让我在院子里挖个深点的洞吧,我偷偷变身,晚上就在那里睡。变回乌龟的样子睡在土洞里,壳不会干,感觉很好。”她说。
哦,原来你想睡在土洞里。那有个合适的地方。
“不知道龟型兽人喜不喜欢,后院有个没用的地下室。如果你喜欢那里,就用那里吧。我住家里还是住那里都行。还有,如果你在这里工作,我会正常支付薪水,不会让你白干的。”我说。
“谢谢。我的乌龟样子,不给您看也没关系吗?”她问。
“如果你愿意给我看就看,如果你有一点不愿意,那就不用给我看。我信任你。”我说。
琪亚拉看了看亨利。
“您怎么看?”她问。
“对我来说,我想多了解一下和迈一起生活的人。”亨利说。
“明白了。那我可以借用一下变身的地方吗?”她问。
琪亚拉站了起来,我带她去更衣室,又确认了一遍:“如果你有一点不愿意变身,那就不用变。他会尊重我的意愿,所以你不用客气。”
“不。第一印象很重要。我不想被怀疑。我想让您看到我的变身样子。西尔维斯特先生在世时,我们遇到过很多为了钱接近魔法师的坏人。”她说。
说完,琪亚拉拉上更衣室的帘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象龟走了出来。象龟形态的琪亚拉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龟壳的高度到我的大腿左右,脚看起来很有力。
这么近距离看象龟,我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