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哼哼两声:“我给你钱你要叫我姐才对。”
倒反天罡的发言,但是周前已经习惯了。
他夹了一筷子辣椒萝卜丁丢嘴里,喝口稀饭:“桑姐,给钱。”
俞桑耳朵一闭,眼睛下垂:“哎呦喂,这稀饭真好喝。”
呼哧呼哧干了三碗稀饭,吃的香喷喷的。
周前眼里含笑看着她,把碗一放,往后一靠。
“在俞家过得怎么样?”
俞桑抹嘴,咂吧道:“还行。”
憋了一路的话再也憋不住。
“你为什么要让我回俞家?”她早已独立,能养活自己,完全不需要回所谓的亲生父母家。
如果当初没有周前写的那封信,她根本不会回去,可是他划掉的‘回家’让她必须去一趟。
后来考虑到东风大队地理位置比较好,交通远胜于马头大队,方便她出去办事,她才选择暂时留下。
虽然后面俞家人的举动让她有些触动,可并没有让她迷失,她始终记得周前在信里说回来后会把所有事情告诉她,因此她才耐心在东风大队等着。
此刻,面对周前她所有的疑惑都需要人来解答。
周前把碗筷收拾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俞桑坐在椅子上等他,看着窗外渐黑的夜色出神。
八岁那年她在雪地里捡到奄奄一息的周前,她把人背到家里用米汤救活了他,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为了不被人发现,周前偷偷藏在家里,几乎没有外出,俞桑去找老刀羊学武他就在家收拾家务准备饭菜。
俞桑教他学武,他很能吃苦,凌晨五点早起蹲马步,打一个小时的拳,一手拎一桶水锻炼臂力……
十三岁那年,周前开始早出晚归,经常带伤回来,俞桑逼问,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直到他脸上带伤把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递给她,俞桑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
倒爷,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规划里,可周前为了让生活好一点走上了这条刀尖上的路。
她骂过打过,周前都抿唇挨着,下次照旧。
后来俞桑看开了,倒爷又如何,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他打死吧?
为了能让他有自保之力,她去山里找了一只狼,放狼追他锻炼逃跑能力,为了增强他的实战经验,她去山里抓了一只受伤的野猪,让野猪和周前打架,为了……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周前勉强及格,她求老刀羊给周前弄了一把匕首,吹发可断,从此俞桑再也没有拘着他,任由他在外面闯荡。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俞桑能做的不是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而是给予他能力让他去闯让他去飞。
从那以后,家里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糖果、饼干、衣服、头花……
周前让俞桑好好学习不要担心钱,他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解决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
两年后,周前十六岁时被人看上,带到了运输队打杂,结束了胆战心惊的倒爷生活,可他的人脉还在。
周前没干了,但是俞桑转头干起了倒爷,她好一点没有在黑市卖东西,而是卖东西给黑市老大,这消息让周前沉默了。
可他尊重俞桑的决定,就如同俞桑支持他的事业一样。
他把所有人脉交给俞桑,卑微请求别人照看她。
俞桑没有辜负他的付出,短短一年大纲县附近县的黑市都知道了一个叫刀桑的姑娘,下手毒辣,身手了得,手里东西多。
让周前低三下四的人到头来反而求他介绍俞桑,俞桑成了他的骄傲。
后来周前进了运输队,除了押送货物,他回程时还沿路收贵重的东西,山货、珠宝古董等等。
俞桑知道后,二话不说给他投钱,让他铺路,以免东窗事发,路扑广了事情才会顺顺利利。
俞桑绝对相信周前,而周前以俞桑为命,因此他让她回去,她没有丝毫犹豫。
周前把仔细放置的小木盒找出来,拿着回到了堂屋。
他坐下把东西往前一推,俞桑的思绪瞬间拉回。
“这是什么?”
“你想知道的一切。”
周前温柔看着她,脸上的疤痕都变得柔和,“打开以后你就明白了。”
俞桑垂下浓密的睫毛,眼神复杂看着木盒,盒子很干净看得出来他放的很小心。
打开盒子,一封‘桑宝亲启’的信上,小小的金手镯安静躺在那里。
俞桑不知怎的鼻子瞬间酸涩,眼睛涨涨的。
她小心拿起信,抽出信纸翻开,下一秒眼泪瞬间流下。
乖乖,这是你四岁的生日,爸爸妈妈都很激动,因为这代表你又长大了一岁。
从你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现在的可爱明媚,爸爸妈妈都无比骄傲,今年四岁,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手镯,盼你平安长大。
看见你快快乐乐我很开心,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场景,漫天大雪里你哭的撕心裂肺,我打开襁褓就看见了冻得发紫的你,明亮的眼睛里泪水打转,憋着小嘴不停哭嚎,嚎半天却不见一滴眼泪。
当时我一下就心软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我把你带回家,和爸爸一起照顾你,万幸你健康长大了,甚至是个大力士。
和小狗打架每一次必赢,村里的大鹅看见你倒头就跑,你真厉害,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
乖乖,今天爸爸妈妈就要回来了,可是我有点心慌,所以写下这封信,我下意识想告诉你,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如果有一天他们找到你,是爱你的,那我希望有更多人来和我们一起爱你。
我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可我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这封信,请你相信,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你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宝贝,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好了,就写到这里吧,爸爸妈妈要回家了。
乖乖,等我们。
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紧攥,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童年残存的记忆片段涌现在大脑。
让俞桑哭的嗷嗷叫。
“大骗子!”
周前默默陪着她,看她哭的喘不过气心疼拍了拍她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俞桑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
眼睛红红的看向他,哽咽道:
“这信你是从哪里来的?”